第145章 第十三区的另一条世界线
“呃……你好。”
张毅也同样打量起眼前的老头。
对方虽然表面看上去满头白发，给人一种好像很老的感觉，但是那双有神的双目中，却有种摄人心魄的引力。
这让张毅不得不谨慎对待起来。
面前这个老头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好先生，惹他生气的话，说不定会招来一些很严重的后果。
“要买书吗？”
老莫斯卡仍旧一脸和善的模样。
他脸上饱含笑意，只是这笑容让张毅的内心不禁有些哆嗦了起来——这老头儿的笑容让他想到了他的陆哥，后者每次在看乐子时，也是类似的表情。
“……有什么推荐吗？”
张毅思索了片刻后，谨慎地问道。
按照正常的“剧情”推导逻辑，既然“npC”询问了，那自己多少得顺着这句话接下去。
虽然张毅也挺想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自己直接说“不买”然后转身就走，会触发什么样的剧情，但是惜命的他还是没敢这么尝试，作死并不是他的风格……
“好问题，你可以去看看第七排左数第四个书架，上面第二排的第四本书，里面或许有你感兴趣的内容。”
老莫斯卡似乎很满意张毅的反应，慈眉善目的对他笑了笑。
张毅毫不怀疑，自己如果扫了对方的兴致，也许此时就是另外一种场面了。
“谢谢您。”
在礼貌地道了谢后，张毅来到了莫斯卡指定的位置。
他看到书架上的那本书时，不禁有些愣神。
——《猩红纪元的崛起与没落》。
作为流岚团队中的一份子，他自然也早早就从流岚那边收到了“猩红王国”可能会失控的消息，不过事情具体发展到了什么情况，他也没有打听太多。
对于张毅来说，只要跟着陆鸣混就行了。
大不了就是死……
反正他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天塌不塌对他来说没什么太大区别，而且他相信，陆哥一定会有办法的，哪怕就是让自己死，也应该会死得壮烈一点。
“猩红纪元……”张毅下意识地呢喃道。
要说这跟猩红王国没有关系，那绝对是哄小孩玩……而且连八岁的小朋友都不一定信，某些人类大区的小孩，八岁说不定就能拿着冲锋枪给你突突了。
张毅看着手中的书犹豫了起来，他先是抬头看了眼在前台的老莫斯卡，发现后者正在低头捣鼓一块银色的怀表，根本没有理会自己，便没敢去打扰对方。
既然都拿到手了，那就看看吧？
他鼓起勇气，翻开了书，扉页上一行猩红色的文字，顿时将他的目光吸引住了。
“直到王都陷落，王冠破碎的那一刻，祂才意识到，原来祸根早就在百年前踏上这片土地时就埋下……”
什么意思？
张毅挠了挠头，这行字除了样式挺唬人的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反倒是有点像某些三流中二小说的简介，给人一种故弄玄虚的感觉。
“看都看了……多看几页吧，反正也不知道干嘛。”
张毅耐下性子，继续翻看了下去。
然而在打开正文的第一页，看到上面的内容后，他便愣住了。
“猩红历1514年9月22日，我们越过了世界壁垒，踏上了这个时代的‘中土世界’，那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仅仅耗时五天，我们就推平了这个名为‘第十三号’的人类聚居地，事情比我们所有人预想的要顺利，除了最初的两天，我们没有遇到任何有力的反抗。
“这也许跟此地残留的「不眠者」的气息有关。
“不得不说的是，这里的人类体内有着非常香甜可口的血液，因此我们并未将平民都赶尽杀绝，而是将一部分人圈养了起来，将他们的血液献给王国新晋的贵族们。
“至于陛下……那时的祂，似乎已经脱离了这些低级趣味。
“那场战争使我们进入了一个飞速发展的腾跃阶段，日后的我们征服了一片又一片的大陆，甚至吞并了同样越过世界壁垒，抵达中土的‘永夜帝国’，往后百年都将是猩红的纪元。
“可直到盛世落下帷幕，王都被攻破时，谁也没有想到，哪怕是陛下……
“百年前的‘第十三号’居民，竟然逃走了一位这么恐怖的存在。
“祂同时传播着秩序的恶与混沌的善，祂是个极其矛盾的个体，毫无疑问，祂已经彻底癫狂了，祂推翻猩红统治的理由，并非是为了报昔日故土沦陷的旧仇，而是责怪我们的陛下，没有在当时平等地杀死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
“这是……何其荒诞的理由？
“更加荒诞的是，猩红纪元竟然真的因为如此荒唐的原因，落下了帷幕。
“或许，我应该死在百年前的战争中，又或者死在十年前的盛世里。
“直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也不会忘记那个疯子的名字……
“■■。”
张毅伸出手指，搓了搓书页上的字。
然而无论他怎么擦拭，都无法抹去仿佛黏在字眼上面的污垢。
不是哥们？！
这名字到底叫什么啊！！
张毅此时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就好像那无良写手非要在最关键的剧情上断章，不仅没素质，还非常没品……而且没素质！
“大爷，这书上的字脏了……”
张毅抬头一看，却发现老莫斯卡忽然不见了踪影。
周围的环境也摇身一变，成了燃烧着火焰的残破街道，近处是一具具干瘪的尸体，远处是一片片坍塌的楼房构成的废墟，张毅眼前的画面，与末日降临无异。
他手中的书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这是？”
张毅的身后传来一道充满诱惑的声音。
“这里是「第十三区」哦~”
看着那模糊的血红色身影，张毅的神情刹那间恍惚了，不过他又很快回过神来，立马警惕地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
虽然之前的记忆都已经丢失，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干渴女爵依娜丝！
他之所以警惕，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担心自己又莫名其妙昏厥过去，然后失忆……而且离上一次见面，根本没过多久，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依娜丝保持点距离。
毕竟那太伤身体了。
“这是第十三区？我不信……”
张毅摇了摇头。
连司辰都无法降临到现实世界，依娜丝作为半神，又怎么可能突破地牢规则的限制。
祂要是个“王级”的超凡者，或许还能通过特殊的方法绕开地牢的限制——比如提前藏入一个即将失控的地牢，搭着顺风车偷渡到现实世界。
不过即便以这种方式抵达现实，活动区域也会被限制在“陷落区”。
那些人口越多的人类大区，现实规则的约束力便越强，相对应的世界壁垒也越难以突破。
依娜丝轻笑了两声，接着说道。
“更准确来说，这里是「第十三区」可能存在的某个未来。”
张毅挑了挑眉。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见面次数的增多，他发现自己似乎对依娜丝失去了一种敬畏感，反而有种想要使唤对方的欲望。
要是换成其他半神，他这会儿估计已经跪下来说话了。
他觉得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强行克制心中的冲动，张毅客气地询问道。
“你的意思是，这里是不同世界线的第十三区吗？”
“嗯……也可以这么理解。”
说话的同时，依娜丝淡定自若地向前走了一步，张毅不留痕迹地悄悄向后退了两步。
“乖~如果想知道更多的话，你还是别乱动会比较好哦。”
张毅闻言面色一僵，他敢对天发誓，自己心里其实是很抗拒的。
不过为了更多的情报，他还是停下了后退的脚步。
依娜丝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张毅抱进了怀里，轻声说道。
“这就对了。”
张毅闻着鼻尖飘来的香味，抑制住了翻涌的内心。
他趁着这个机会连忙询问道。
“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依娜丝摸了摸他的头，轻声细语地解释道。
“按照你能理解的说法，这里是一条与你们现实世界十分相近的世界线。
“在这条世界线上，「第十三区」在猩红王国失控前，还经历了一场劫难。
“有一群人，在市中心的地下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神降仪式」——他们呼唤来了「不眠者」的投影。
“值得庆幸的是，「不眠者」在你们世界受到了一定的限制，生命阶位被压制在了黑曜级，而你们的援军也比预期的提前抵达。
“在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后，你们成功消灭了「不眠者」的投影。
“遗憾的是，你们经此一役后，中坚力量大量损失，本就不多的尖端战力也都陷入重伤，这让你们彻底失去了抵御猩红王国降临的力量。
“然而，这个时候再想要组织人手撤离，已经来不及了。
“如你所见，「第十三区」成了一片废墟，一千三百六十万的人口，只剩下十万人存活下来，这还是猩红王国刻意留手后的结果。”
听完依娜丝的话，张毅的大脑如同遭到了剧烈的重击，彻底停滞了思考。
哪怕他对自己是死是活不太在意，但当听到一千多万人，只剩下百分之一不到的人口幸存，这恐怖的比例依旧让他心头一颤。
当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都变成苍白的数字被记载时。
张毅内心升起一种钻入骨髓的痛，还有茫然的无力感。
他的声音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等等，你说了这是另一条世界线的故事，所以……
“我们现实世界应该不会发生这一幕，对吧？”
依娜丝没有回答，祂反问道。
“你知道这条世界线唯一的变数是什么吗？”
张毅沉默了片刻，接上了依娜丝的话。
“是……什么？”
其实他更想从依娜丝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对方越是含糊不清，他内心越是不安，令他感到痛苦的是，他没能从依娜丝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没有正面回答，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答案了。
依娜丝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挥了挥手。
祂让张毅转过身。
后者眼前的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
这是令他十分熟悉的一幕，只不过这一次他是作为观众的上帝视角。
在画面里，“张毅”百无聊赖地瘫在床上。
他嘴里唉声叹气道：“啊……好无聊啊！”
翻了个身后，他突发奇想道。
“诶？要不看会儿书吧……”
过了两秒后，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眼中有种难以置信。
“靠！我一定是无聊疯了，竟然会产生这么恐怖的想法。
“但是没事儿做啊……
“诶？要不去找陆哥吧！”
说干就干，张毅一个咸鱼翻滚，从床上滚到了床边。
然而，在换好衣服，穿好鞋子后，他又突然犹豫了起来。
“这个时候去找陆哥……会不会不太好？他这个时候说不定正忙着呢。”
画面之外的张毅，在看到这一幕后，立即意识到了什么。
他已经猜到了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果不其然，画面之中的自己，做出了一个与之前的他，截然不同的选择。
“张毅”来回踱步，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去找陆鸣的念头。
他选择继续回到床上躺尸，全然不知自己的这个行为，将引发后续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我还是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同吗？”
张毅有些难以置信，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这个决定，会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他仅仅只是没去找陆鸣而已，那一天又没发生什么……
想到这里，张毅的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他瞳孔剧缩，忍不住惊声道。
“等等！是那个逆命会的家伙？！
“原来是这样，他盯上的是我……”
张毅的神情有些恍惚。
他本以为逆命会盯上的人应该会是陆鸣，毕竟前来救场的那位大长腿御姐，真正要救的人也是陆鸣，他只不过是顺带的罢了。
可张毅没有想到，原来自己才是被盯上的那个，陆鸣反倒成了被Aoe波及到的“无辜者”。
如果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流岚的这栋别墅，逆命会的成员自然也就无从下手，作为第十三区太子爷的生活区，这里的保护机制足以拖延很长时间，并且这里的警报装置还是直接连接到联盟分部。
而逆命会的人没有出手的话，自然也不会暴露自身的存在。
毕竟他们已经销声匿迹了大半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人竟然会窝在第十三区的地下，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反人类行为。
“召唤「不眠者」的就是他们？”
张毅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他无法理解那些疯子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才会让将一座千万人级别的人类聚居地化作废墟。
即便最终毁灭第十三区的并不是他们，但毋庸置疑的是，他们也绝对是主犯之一。
这次，依娜丝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如你所见……”
祂再次轻轻挥了挥手。
张毅见到了在地下的盛大祭坛，而令他感到震惊的是，围在祭坛中的人里，他竟然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那些张家的叔叔伯伯们。
在画面中，他们的眼神有些恍惚，仿佛精神不受自己控制一般。
原来如此……
早在张家分裂的时候。
逆命会就已经初现端倪。
“这群该死的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