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外神

除了那夹杂着黑色丝线的掌骨碎片之外，陆鸣和流岚并未在现场发现其他有用的线索。

“有点不太对劲。”陆鸣眉头紧皱。

“嗯……你也感觉到了吧？”

流岚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些家伙简直就像是天生的潜伏者，不仅能够剥夺被它们杀死之人的样貌，而且在被发现和杀死后，还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而且被它们杀死的人，连身份都难以识别。”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陆鸣一样，通过骨头的结构逆推出死者生前的样貌。

这不仅需要熟悉人体结构，还得有足够强的美术功底和几何思维。

前者陆鸣主要是从陆离传授的医学知识中汲取的，而后者则与他前世的职业有关——他在原来的世界是一位在国际上十分有名的画家。

“他们是带着某种特定的任务来的，而且从一开始，它们的目标就是我们。”

陆鸣口中的“我们”指的是地牢中所有的“职业者”。

剥夺阴影兽的身份没有对于影魔眷族而言没有任何意义，还有森林区域的那些野兽。

因此，影魔眷族们如果真的是有着特定的目的而降临到这个地牢，那么针对的对象必然会是职业者这个群体。

可是……

在地牢中就算将职业者的身份剥夺了，除了能够以此靠近其他职业者进行偷袭之外，似乎也没什么用。

更不用说不认识的职业者小队之间，本就会保持警惕。

贸然靠近的话，恐怕只会更加引起戒备，还不如直接以本体的形态进行偷袭。

——阴影对于那些影魔眷族来说，也是天然的保护色。

那么它们剥夺职业者的身份，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除非……

流岚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寒意。

“等等！你的意思是……”

陆鸣点了点头，面色严肃地说道：“这些家伙说不定能够钻地牢规则的漏洞，以‘职业者’的身份混到我们的世界去。”

这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尤其是这些影魔眷族背后还站着一位疑似「司辰」级别的神明。

要是让这样一位立场不明的神明掌握现实世界的“锚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想必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等他们回来，我再布置个仪式问问。”

这次事件背后的水实在太深，陆鸣也不敢妄下定论。

“也只能这样了。”

流岚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关虹和陈默便返回。

“他们已经回去了。”

这次杨过和吕小龙的运气还算不错，在附近的第一个阴影兽营地便找到了脱离地牢的传送门。

“行，那我就开始了。”

陆鸣点了点头，向同伴示意。

众人纷纷散开，守住了每一个通往此地的岔路口。

由于影魔眷族的介入，地牢的危险性急剧上升，就连陆鸣也不敢托大，不然换做平时，他根本不需要等关虹和陈默回来，直接就开始布置仪式了。

普通的祷告仪式并不需要什么太好的祭品——毕竟都这么熟了。

陆鸣用的是先前在「恶魔庄园」中搜刮来的月华粉末作为仪式的主材料，凡是“月”之领域的超凡材料作为仪式祭品，都有概率能够沟通上「贪月」，不过还有极小概率会偏移到「傲牝」的那边。

为了不发生这种小概率事件，陆鸣特地在仪式中奉献了自己的一点血液——“罪者之血”能够帮他锚定仪式指向的对象。

在仪式场布置完成后，陆鸣双掌紧握，面色严肃地念诵道。

“我虔诚地拜谒，源于月，生于欲望之贪月，贪婪之神，无限之神，罪恶之神。

“我自愿献上罪者之血，只为消弭心中之惑。

“恳请您予以回应。”

仪式的祭坛处，除了陆鸣所献上的几样祭品之外，还有那被抽离出来的黑色丝线。

在陆鸣的注视下，所有的祭品以及那缕黑线，都如同被一种无形之物所吞没，消失不见。

几乎同一时间，陆鸣便与「贪月」建立起了联系。

他从双方建立起的联系中，感受到了对方传来的严肃与凝重的情绪——这在「贪月」身上是极其罕见的现象。

同时，陆鸣也意识到「贪月」很有可能一直在观察自己，就等着他主动进行祷告。

所以陆鸣之前的担心也是多余的，在「司辰」主动注视他的情况下，基本不可能出现“拨错号”的情况。

陆鸣闭上眼睛，开始消化从「贪月」那边所得来的信息。

这种沟通方式并不是直接以语言完成，仪式所传递的主要是一种信息素，而这种方式对仪式师的信息拆解能力也有一定要求。

“……外神？”

陆鸣心头一震。

在「贪月」传递过来的信息素中，提到了那位「影魔」——这是从其他世界，又或者说是“宇宙”穿越过来的神明，也就是所谓的“外神”。

这种“外神”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过去的时代中，也曾经出现过几次“外神侵入”的事件。

而这些“外神”通常都具备几个特点。

第一，祂们的实力最低也是「司辰」级别，否则也无法越过“宇宙级”的壁垒，来到这个世界。

至于祂们有没有可能达到「柱神」级别，那暂时就不得而知，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过如此高级别的外神。

陆鸣他们这次所接触到的「影魔」，正是「司辰」级别的外神，祂在原先的宇宙中似乎掌握着“暗影”与“欺诈”相关的权柄。

而接下来，就是「贪月」所提到的第二点。

——神格本土化。

这些从其他宇宙穿越而来的外神，也会受到这个宇宙的规则限制，换句话说，祂们就算想要搞事情，也必须在规则的范围之内。

祂们原先所掌握的权柄以及神格，都会逐渐被“本土化”，最终固定为这个宇宙的基本规则之一。

就如同先前所提到的，每一位「司辰」本身就是权柄的象征，祂们即是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之一。

当「司辰」陨落，这个时代世界的运行规则也会随之发生巨大的变动。

祂们掌握的那部分权柄所对应的概念也会随之减弱或者彻底消失。

而外神在刚穿越而来的时候，只是有着「司辰」级别的实力，但是祂们本身并不具备「司辰」的身份，就连所持有的力量也会受到极其严格的限制。

这也就导致，某些外神在刚刚降临到这个世界时，综合实力甚至不如一些路径魁首。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外神原本所掌握的力量，也会慢慢融入到这个宇宙中，并且得到宇宙规则的承认，这个过程便是所谓的“神格本土化”。

同时，祂们也会获得「司辰」的身份。

众所周知，「司辰」的位置是有限的，如果让外神成功地实现了“神格本土化”，那么本时代的「司辰」之位也会因此减少。

并且由于对方的神格已经固定下来，真的杀死对方的话，会对整个宇宙都造成极其重大的影响。

因此，如果想要阻止外神登临「司辰」之位，通常都会选在祂尚未实现“神格本土化”之前将其击杀或者遣返。

然而有个很关键的问题……

那些偷渡过来的外神又不是傻子，初来乍到怎么可能会到处显摆，所以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躲在暗处悄咪咪地收集与这个世界有关的情报，同时耐心地等待“神格本土化”的完成。

有些外神真心想藏的话，基本不太可能会被发现。

毕竟大家都是同级别的存在，柱神又从来不管这些，再加上有些外神在原先的宇宙本就是天花板级别的存在，综合实力要远远强于普通的司辰，仅在柱神之下。

等司辰们真正发现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晚了。

届时祂们就要面临情况更为复杂的选择。

——是杀死祂，还是任由祂继续对本宇宙加深影响。

这里就是「贪月」提到的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本土司辰们对外神的态度，绝大部分都是“宁错杀，不放过”——把自己家的贵重物品，交给外人来保管，这样的赌注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除了极少时代中有能在“命运”或“时空”道路上走到极致的司辰之外，基本没人能够提前预知这次侵入的外神到底是什么样的立场，又对本宇宙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司辰」之位虽然每个时代轮回之后都会再度释放出来，但是还有个很重要的事情——「司辰」本身还是通往「柱神」的钥匙。

那些穿越而来的外神们，绝大部分都是在本宇宙继续晋升无望，所以才会“背井离乡”看看有没有新的机会。

假如真的让祂们取得了「柱神」的力量，难道能指望祂们留下来吗？

说不定到时候就会跑回去“建设家乡”去了……

当然，更大的可能还是回去“寻仇”。

毕竟会到处乱跑的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很多外神都是在被追杀的情况下，才迫不得已跑出来。

并不是所有的宇宙都像这个世界一样会重启轮回，能够获得「司辰」级别力量的神明，基本上已经实现了永生不灭。

如果不是穷途末路的情况，怎么可能会冒着可能会陨落的风险离开自己的宇宙呢？

要知道，死在外面那可真就是死了也白死，甚至可能变成其他世界的养分。

留在本土世界，说不准还有被复活的可能。

谁也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有某些热衷于挖坟的万恶之源，把千万年前的老古董给挖活了……这样的事例不管在哪个世界都算不上稀罕事。

正是出于外神的复杂性，所以除了一些绝对中立的「司辰」之外，大部分神明都是保持一致对外的态度，只要能在对方获得「司辰」之位前把祂揪出来，都会尽可能地将其围剿，把祸根在幼苗期就彻底掐断。

然而，司辰们所要面临的就是找人难的问题……

那些外神一个比一个狡猾，而且基本都带有某种能够屏蔽感知气场的能力，这个宇宙的分支世界又太多，再加上还有一大堆异空间……

有些外神甚至躲在历史投影里面，在“过去”登临「司辰」之位，简直防不胜防。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外神都是所谓的“邪恶存在”，不乏有在成为「司辰」后为本宇宙做出了杰出贡献，得到了其他神明一致认可的善神。

不过相对而言，数量还是极其稀少。

可能十个里面只出个一两个。

还有一些则是毁誉参半，在破坏旧秩序的同时，又在建立新的秩序，创造和毁灭的工作一起在进行，这类外神也算是司辰们勉强能够接受的类型，数量大概在20%~30%之间。

剩下的就都是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了，基本都是抱着拿到了「柱神」级别的力量后，就直接卷款跑路的家伙。

其实这种类型的外神，也不是司辰们最害怕的……

毕竟「柱神」也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那条路有多难走，没有人比祂们这些本土神明更了解。

更何况，在自己家都当不上老大，指望跑到别人家就能够混上老大了？

除非原宇宙是真正的地狱级别，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怪物。

司辰们真正担心的是所谓的“乐子神”。

这种家伙既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他人，更不在乎这个世界在祂的操作下会变成什么样子，这类存在往往对力量的追求并不高，可偏偏祂们绝大多数又强得离谱。

谁也摸不清祂们真正想要什么，为了寻乐，甚至不惜搭上整个世界。

而像“命运”“欺诈”“艺术”“背叛”“创造”之类的权柄，就极其容易诞生这样的“乐子神”，又或者说，正是因为祂们寻乐的行为，所以对这些领域天然有着极高的契合度。

很不巧的是，这次侵入的外神「影魔」，就掌握着“欺诈”的权柄。

再结合祂派遣眷族偷偷摸摸收集情报，甚至打算让其混入这个时代的“中土世界”的行为，很难将其想象成“带着爱与和平的善神”来处理。

司辰们甚至不知道祂是什么时候来到的这个宇宙……

不过好在，祂终究还是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