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救人

今日店里生意与往常无异,一个上午也只来了三桌客人,其中还有一桌是回头客,这回不单是他一人来了,还带上了妻儿,赞叹连连。


方望津洗刷着客人吃剩下的铁锅,心里烦躁。心想,现在是客人没那么多,要是生意真好起来,吃剩的锅全让他来刷,岂不是要累死。


这分明比他在观音庙的日子还累。


他正刷着锅,秋无虞进来了。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体力活没少干。”


方望津手上没停,哂笑了一声,“您说这话客气了,要不,您给我涨点月钱吧,这样我刷锅也不辛苦。”


秋无虞趁着店里没客人,和面剁馅,在锅里滚了汤油,加上葱花香菜,煮了锅猪肉馅抄手,形状大小,出奇的一致。


“店里流水够了就会涨。”她将抄手分装在几个碗里,示意方望津洗了手端到桌上。


方望津闻着味,一路小跑来,将手上的水珠擦去,捧起那碗名叫抄手的东西。


他低头看了看,像是白玉团子,里面含了块肉。


一直在这里待着倒也有个好处,那就是每天都能吃上不重样的食物,秋无虞和林遂川这俩人,像较上劲一般,天天比谁的厨艺好,每天都换着各种花样做,他和孟雨竹可就有口福了。


“小孟,吃饭了。”方望津招呼还在擦桌子的孟雨竹,“还有一碗去端过来。”


孟雨竹将桌子擦干净,立马向厨房跑去。


不到一个月时间,她脸颊上的肉已经初显,看起来更加圆润俏皮,面焕红光,和刚从牢里出来简直判若两人。


“林遂川最近怎么回事啊,天天不见人影,以前他可是赶都赶不走的。”方望津一口一个抄手,烫到舌头发麻,才想起来店里少了个人。


“可能衙门太忙了吧。”秋无虞喝了口汤,


待吃完饭,方望津拎着桶要去倒泔水,刚走出店门没两步,又连忙折了回来。


他看起来有些慌张,泔水桶被放到了一边。


“掌柜的,快出来看,这有个人倒在店门口了!”方望津冲着里面喊。


秋无虞和孟雨竹连忙小跑过去,一看大门右边靠墙处,正有一人倒在血泊之中。


怪不得没人敢来。


秋无虞伸手探了探那人鼻息。


“还有气,把他抬到屋里!”秋无虞当机立断,“小孟去请个郎中来。”


孟雨竹却突然愣在那里,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子,不知所措。


“别发呆了,救命要紧。”秋无虞又催了她一遍。


方望津抓起他的手,和秋无虞配合着,把他扶到了屋里。


“去烧水。”


方望津百般不愿,“掌柜的,这人咱真的要救吗?”


秋无虞呵斥道:“你不救,让他死在店门前,这样人人都知道咱们见死不救了,还有人敢来店里吃饭吗?你要是把丢到荒郊野外,他本来没死,这下死了,官府真查起来,我们脱不了干系。”


方望津无奈,只好乖乖去打水。


这小子命真好,遇上了活菩萨。


郎中过来了,秋无虞连忙给郎中让位置。郎中搭了一下他的脉搏,面露难色。


秋无虞有些担忧,问:“怎么样?”


“能保住一条命,但下辈子怕是要躺在床上了。伤太重了,一时半刻也好不了。而且我搭此人脉搏,此人体内元气混乱,多半是习武之人,就算是救活了,下半辈子也与习武无缘了。”


“救活的把握有几成?”孟雨竹突然问。


“我只有五成把握,还有五成要靠他自己的造化了。”


“掌柜的,那我们还救他吗?”


秋无虞咬了咬牙,“救。”


“那好,你们先回避一下,若有转机,我再叫你们。”


秋无虞拉着方望津和孟雨竹出了门,在大堂坐着。秋无虞将这几日赚的钱先拿出来,数了数,先将他们二人的月钱分了出来,递给二人。


“掌柜的,你这是干嘛?”方望津又将那六钱银子扔了回去。


孟雨竹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执意要救那人,怕是要花不少钱。店里本身就没什么生意,她只是怕到了月末,连月钱都开不出来。


她也默默将那六钱银子扔了回去。


“你们两个拿着。”秋无虞执意道。


“我不要,还没到一个月呢。再说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到了这种时候更应该齐心。你要再硬塞给我们俩,摆明了没把我们俩当自己人。”


“无虞姐,你想救就救吧,不用顾虑那么多。若是钱不够,我们再想想办法,看看店里能不能多几单生意。”


秋无虞看着他们两个,心下一阵感动,好伙计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做生意最难能可贵的。


“掌柜的,我知道你心善不能见死不救,但是咱们也是要吃饭的。等林遂川回来,让他查查衙门的手册,看看这是哪家的公子哥,赶紧给人送回家吧,咱们救了他一命,可不能再养着他了。”


秋无虞说:“你当我没这么想过吗?这要是个正经人家的公子哥,能被人打成这样被咱们撞见了吗?多半也是个没人管的。就怕又是个要犯,我们救了他,倒成了窝藏罪犯的了。”


郎中走出来,秋无虞回身,蓦然地看着他。


郎中松了口气,双手颤抖个不停,“算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现在没事了,你们去看看他吧。还有,鄙人的出诊费,加上药钱,一共是三两银子。”


秋无虞将桌上的银两一并给了他,又从荷包里补了几十文。郎中接过钱,手也不抖了,腰也不弯了,将药放在了桌子上便离开了。秋无虞带着二人进屋,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男子。


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没了生气,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方望津靠着柱子,环抱双臂,往下看了一眼,“长得可够秀气的。”


秋无虞这才注意到他的样貌,谈不上多俊朗,右脸处甚至有一条疤,脸颊有肉,鼻梁偏低。可这人就是有一种魔力,能让人移不开眼。


“看起来倒像是个乖孩子。”


方望津说:“我现在就怕咱们救了他,他的仇家来找咱们的晦气。”


“不怕,光天化日之下,还真能杀了人不成。”


秋无虞话说出口便觉后悔,躺在床上这人,不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打成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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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他福大命大,才从阎王爷手里捡了条命回来。


“小孟,去把药煮成水,用文火吧。方望津,你去把墙外的血迹洗了,洗干净了,一点痕迹都不能留。下午正常开门。”


***


林遂川带着陈策良,绕着小路,去了长青巷。


“你确定他会来这里?”


“确定,他每隔一段时间回蜀城,不就是为了这个人吗?”


“遂川,你当时可发过誓,不会碰那人的。”


林遂川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我不会动他,但是,这是我唯一的办法,也是纪轻舟唯一的软肋。策良,你会理解我的吧。”


徐策良拍了拍他的肩,说:“遂川啊,你有时候就是太重感情了。要我说,你早就该这么做了。”


“真的要食言了。”


“你多少年没看见纪扬那小子了?”


林遂川不自觉地回忆起那个名叫纪扬的人,一晃也是五年光景,但他对此人的印象,却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


他当时一发怒,差点提着剑去他家把他砍了。可真当他把剑架到纪扬脖子上,看着纪扬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他终究是说服了自己。长辈做的孽,不应该由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来偿还。


林遂川留了他一条命,也免了他的连坐之灾,代价是他这辈子也不能离开蜀城。


“五年了,真想看看,他现在在做什么啊。”


已经来不及回忆了,二人站在他家门口,仅一步之遥。


林遂川深吸了一口气,总是摸着匕首的那只手,此刻竟颤抖的难以抑制。


陈策良将他拉了回来,看着他的眼睛,又问了他一遍:“想好了吗?”


与其说他不想面对纪扬,其实是他不想面对五年前的那件事。


他最终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可是这次,没有一个活泼爱笑的孩子,露着两颗虎牙,嘴里喊着遂川哥,蹦蹦跳跳地出来迎接他了。


“他不在这里。”陈策良每个屋子都走遍了,并没有见到纪扬的身影。“但他确实还住这里。”


床上的被褥都没来得及叠,灶台上还有起火的痕迹,菜和肉也还是新鲜的。


林遂川找了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眼神茫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不是有点庆幸啊?”


陈策良一眼就看破了他,笑着说。


“庆幸什么?”林遂川斜着眼,问他。


“你自己心里清楚,纪扬和你认识了十多年,他爹一时糊涂了,才让你们俩变得老死不相往来。但你心里一直把纪扬当弟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偷偷给他送过东西呢。”


林遂川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声音变得冷峻,“我没有,弑母之仇,不共戴天。我看在和他十几年交情的份上,留他一命,已是开恩,怎能在暗地里惦记仇人之子!”


陈策良突然提高了声音:“好,林遂川,这可是你说的,纪扬要是回来了,你可千万别下不去手。”


窗外一阵声响,像是暴风突然划过窗纸一般,连道影子都没留下。


林遂川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推门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