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寻常机缘
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沈靖安将青玉瓶塞进少女掌心：“收下这些丹药，专心修炼。有我沈靖安在，谁也伤不了你。”
“我……我会的，多谢沈殿主。”林萱垂首盯着绣鞋上的流苏，耳尖微微发烫。对方指尖残留的温度透过瓷瓶传来，在她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若遇到危险立刻启动传讯玉简，千万别逞强。”沈靖安说着又取出柄冰晶长剑，剑鞘纹着九重霜花。
“半月后的战龙殿开宗大典，你必须到场。”
林萱攥紧剑柄，冰凉的触感沿着掌心蔓延，却压不住心头涌动的暖意。待她抬眼时，只余天边渐淡的星芒，与萦绕鼻尖的雪松气息。
三日后，独孤家城楼下。
护卫铁戟交叉挡住去路，铠甲碰撞声清脆作响：“闲杂人等速离！”
“烦请通传独孤家主。”沈靖安负手而立，袖口金线绣着的龙纹在暮色中流转。
“战龙殿沈靖安特来拜会。”
半盏茶后，朱漆大门轰然洞开。紫袍男子龙行虎步而来，腰间鸾佩叮咚：“不想惊动北境三十六城的沈殿主，竟会踏足我这偏僻宅院。”
“独孤家主说笑了。”沈靖安目光扫过对方身后十二名执剑长老，唇角微扬：“半月后开宗大典，特来送请柬，顺便商议太虚秘境之事。”
厅内烛火倏然晃动，独孤信斟茶的手顿了顿，碧玉盏中漾起圈圈涟漪。
独孤信当即抚掌应允：“战龙殿初立确需镇派阵法，不过……”他指尖轻叩檀木案几，目光扫过两侧屏息的长老团。
“我族传承的《八荒锁灵》《九霄雷殛》《太虚阴阳》三套阵图，素来不外传。”
“放肆！”左侧紫袍老者拍案而起，腰间玉珏叮当作响：“黄口小儿竟敢觊觎我族秘宝！”十二道青铜烛台应声震颤，在场众人衣袍无风自动。
沈靖安从容拂去飘落肩头的金丝楠木屑：“前辈误会了，在下带着诚意而来。”话音未落，百颗碧色晶石自袖中鱼贯而出，悬浮半空流转着先天紫气。
“先天灵晶！”首席长老的银须剧烈颤动，手中茶盏泼出半盏香茗而不自知。这些自上古灵脉孕育的至宝，纵是独孤家千年积累也不过秘藏三颗。
独孤信广袖轻挥布下隔音结界，晶石幽光映得他眸色明灭不定：“此物可助老祖突破天关桎梏，但……”他忽然起身推开雕花轩窗，夜风裹着星斗卷入厅堂：“沈殿主随我来。”
穿过九曲回廊，古木掩映间现出一座飞檐斗拱的阁楼。独孤信指尖凝出玄奥符印，三重青铜门应声而开，露出悬浮在紫微星图下的三卷玉简。“三套阵法各具玄机。”他抬手引动星辰之力，《太虚阴阳》阵图倏然展开，阴阳双鱼竟在虚空中演化出四象八卦：“此阵若成，可借天地大势镇压八方。”
藏书阁雕花铜门前，沈靖安垂眸整理着衣袖褶皱，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天气：“既然到了，烦请开启阁门。”
独孤信倚着朱漆廊柱低笑，指节有节奏地敲打柱面：“不急。原本只是揣测，但见殿主随手掷出百枚先天灵石……”
他忽然倾身逼近，眼底闪过寒芒：“这哪是寻常机缘？怕是得了上古秘境传承吧？”
沈靖安闻言轻笑未语，袖中手指却已掐出防御法诀。临行前众人警告犹在耳畔，此刻独孤家幽深庭院里浮动的檀香都似裹着杀机。
急促脚步声打破僵持，先前呵斥过沈靖安的白须老者疾步而来，与独孤信交换眼神后垂手退至阴影中。独孤信忽然振袖击掌，檐角铜铃骤响，青瓦屋檐霎时浮现蛛网般的金色阵纹。
“沈殿主可知？”独孤信褪去温文假面，玄色锦袍无风自动：“自你踏入这方庭院，生死便由不得你。”
话音未落，数十道身影从回廊暗处跃出，森冷兵刃映着正午烈阳。更令人心惊的是七位神变境强者缓步围上，为首者与独孤信容貌肖似，周身威压竟不相上下。
“舍弟独孤鹿，闭关三十载方成神变巅峰。”独孤信抚掌轻笑，看着沈靖安如同网中困兽：“如此阵仗，可配得上战龙殿主威名？”
沈靖安扫视逐渐收拢的包围圈，突然嗤笑出声：“独孤家主好大阵仗，却不知……”他指尖骤然凝出三尺青芒，剑气震得衣袂猎猎：“够不够斩尽尔等魑魅魍魉？”
独孤信面色微变，腰间玉佩应声碎裂成阵。整个庭院地面泛起血色纹路，他却仍强作从容：“此刻交出秘宝，尚可留你全尸。”
“若我说……”沈靖安突然剑指苍穹，九霄之上隐隐传来龙吟：“不呢？”
“战龙殿主不妨掂量，究竟是你威震禁墟的凶名更盛，还是我独孤氏双绝的剑锋更利。”
独孤信玄袍无风自动，掌中青芒吞吐如蛇信，寒铁护腕与地面摩擦出星火。其弟独孤鹿足踏天罡方位，兄弟二人气机纠缠如阴阳双鱼，将沈靖安困在太极杀阵中央。
周遭三十六名暗卫结成九宫锁龙阵，袖箭机簧声此起彼伏。
独孤氏蛰伏三十载的底蕴在此刻展露无遗，两位半步通玄的强者，辅以世代秘传的合击之术，这等契合度绝非寻常神变境可比拟。
沈靖安垂眸掸去衣襟尘埃，玄铁指虎在月光下泛起血光：“可惜这百年望族的名号，今夜便要随秋风散了。”
“狂妄！”独孤鹿暴喝震落檐角铜铃，双掌催动九幽寒冰诀，地面霎时凝结出霜花脉络。他这双陨星寒铁锻造的“龙牙爪”，曾撕开过南疆巫王的护体罡气。
独孤信却未阻拦胞弟出手。他们算准了战龙殿主月前刚经历天道盟围杀，此刻必是强弩之末。若能拿下这头负伤凶兽，独孤氏族徽明日便可刻上禁墟通天碑的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