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撼天柱
“蝼蚁偏要撼天柱!”
阵纹应声收缩,八十一枚玉符悬空结网,每条锁链都映着沈靖安淡漠的侧脸,然而当第一道阵光即将触及他发梢时,有雪亮银芒自虚空绽开。
起初只是针尖大小的光点,转瞬化作银河倾泻。
阿鼻刀出鞘的刹那,整个空间仿佛被割裂成两半,蛛网般的阵纹发出琉璃破碎的脆响,持符的圣地弟子如遭雷击,七窍渗出鲜血踉跄后退。
黄祝瞳孔骤缩,袖中寒潭剑化作惊鸿直取咽喉,剑尖距离命门仅剩三寸时,沈靖安突然并指如剪,玄铁打造的剑身在清脆裂响中碎成齑粉。
寒光再闪,血珠顺着刀锋滚落,黄祝捂着断臂踉跄后退,却见沈靖安鬼魅般欺近,掌心暗含风雷之势重重印在他膻中穴,骨骼碎裂声中,黄祝如断线风筝撞断三根石柱。
“你……你敢!”黄祝咳着血沫嘶吼。
“杀我便是与整个圣地为敌!澹台轻羽此刻正在黑水牢受刑,你……”
刀锋忽地抵住他喉结,沈靖安眼底泛起血色:“她若有半分损伤,我便让圣地上下见识真正的囚天绝阵。”
话音未落,阿鼻刀已带起冲天血光,黄祝尚未闭上的眼眸中,最后倒映着青年收刀入鞘的残影。
朱鹰雪扫了一眼蜷缩在地的众人,黄祝带来的亲卫早在沈靖安出手时便已筋骨俱折,天冥子正指挥弟子给这些败将戴上禁灵锁,寒铁镣铐碰撞声在山门前格外清脆。
“将黄祝首级悬于飞檐。”沈靖安指尖轻叩剑柄,目光掠过朱鹰雪腰间晃动的令牌,后者握刀的手微微一滞,终究抱拳应诺。
青铜门楼上新添的血痕在暮色中格外刺目,与半月前挂上的三颗头颅遥相呼应。
玄色披风掠过青石阶,沈靖安的声音裹着山风传来:“看好家,我去接澹台回来。”朱鹰雪还未来得及劝阻,只见残影掠过云松枝头,几片松针打着旋儿飘落在方才站立之处。
暮色四合时,沈靖安靴底已沾上幽谷特有的紫鳞苔,往日总在此迎候的陈老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两柄交叉挡路的玄铁戟。
守卫甲胄上盘踞着狰狞的睚眦纹,正是刑堂特有的标记。
“擅闯禁地者……”厉喝声戛然而止,沈靖安屈指轻弹,气劲却在触及结界时炸开璀璨金芒,蛛网状的灵力屏障瞬间显现,将整座山谷笼罩成巨大的琉璃盏。
“此乃玄机九转阵!”左侧守卫扬起下巴,护心镜映出沈靖安冷笑的面容,他们身后石壁上,八十一枚卦符正流转着暗青色幽光。
沈靖安忽然凌空而起,束发金冠在月华下划出耀目弧线,腰间长刀铮鸣出鞘的刹那,整座山谷的雾气都被染成赤红。
刀锋裹挟着龙吟般的破空声劈落,结界应声炸裂的声响惊起满谷栖鸟。
两名守卫呆望着簌簌坠落的灵力残片,手中玄铁戟当啷落地,他们膝盖不受控地发软,倒退时被自己绊倒在湿滑的苔藓上。
沈靖安踏过满地晶莹的结界碎片,靴底碾碎了一枚刻着“坎”字的阵石。
这般权柄滔天的大能若要碾碎二人,简直易如反掌。
山涧石殿内,副掌教陆鸣端坐紫檀玄纹宝座,护法南笙垂手侍立左侧,而本该位列真传首席的澹台轻羽,此刻却如罪囚般立在殿心寒玉砖上,青丝凌乱地垂落肩头。
“恳请陆师叔三思!”她攥住流云袖的手指节发白。
“沈靖安挥手间可令山河倒转,若得此人襄助,我羽化圣地必能问鼎仙盟魁首,但若错判形势……”
“放肆!”陆鸣屈指叩响案上青铜兽尊,惊得檐角悬挂的九霄铃阵阵嗡鸣。
“你当本座是三岁稚童?两名执法长老命牌尽碎于北荒,此等血仇岂容你巧言令色!”
南笙适时出声讥讽:“听闻澹台师侄月前私会那魔头三日,莫不是被灌了迷魂汤?”玄铁面具下传来刺耳冷笑。
澹台突然抬首,眸中星辉流转:“黄护法此刻怕是已身首异处,师叔此刻传讯示好,或许还能保全圣地千年基业。”
陆鸣怒极反笑,掌中凝出一团焚天紫焰:“好个吃里扒外的孽障!待本座擒回那竖子,定要当着你面将他抽魂炼魄!”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三十六根盘龙玉柱簌簌震颤,穹顶镶嵌的夜明珠如雨坠落,陆鸣霍然起身,腰间悬挂的玄机阵盘竟寸寸龟裂。
“何人能破我天罡北斗阵?”他面色骤变,袖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
“除非是……”
凄厉的剑啸划破长空,青铜殿门轰然炸裂,烟尘中隐约可见一道修长身影,踏着满地星光缓缓逼近。
木屑飞溅的刹那,几名守卫弟子如同断线木偶般倒摔进厅堂,陈先生尚未站稳脚跟,只觉劲风扑面,殿内悬挂的纱幔霎时被撕成布条。
他下意识抬手护住面门,却从指缝间窥见那柄泛着青芒的冷月长刀。
“沈靖安!”喉头滚动的惊叫混在呼啸风声中,陆鸣手中茶盏应声碎裂,滚烫的茶汤顺着指缝滴落,南笙绣着金丝的袖口无风自动,目光死死锁住那个逆光而立的青年。
刀锋拖过青砖的刮擦声刺得人牙酸,沈靖安每踏前一步,地面便绽开蛛网状的裂纹,他的视线掠过众人,最终钉在陆鸣眉心:“羽化圣地的副掌教,就这点胆色?”
陆鸣甩去掌中碎瓷,喉结颤动间发出冷笑:“黄祝那废物果然失手了,不过你自投罗网,倒是省去我不少麻烦。”
“你说的是这颗头颅?”沈靖安手腕轻抖,布包滚落在地,沾血的发髻散开,露出黄祝扭曲的面容。
南笙指节捏得发白,袖中暗藏的银丝簌簌垂落,那的确是半步神境强者才有的护体罡气残留。
殿内烛火忽明忽暗,阿鼻刀幽蓝的刃纹如活物游走,南笙足尖点地的瞬间,十二根蟠龙柱同时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