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步步登天
南笙指尖掐出法诀抵御余波:“这是残缺的断江式,但诛杀此獠足矣……”话音未落,七杀剑阵突然爆出刺目血光。
沈靖安嘴角溢血却狂笑着,血色巨剑竟在断江式的压制下逆势上扬。
地面在双重威压下龟裂塌陷,两位剑修的身影完全被能量漩涡吞没,观战者只见血色与青光交织的穹顶下,两道流星不断碰撞分离,每次交击都引发天地震颤。
云海之巅剑气激荡,澹台轻羽攥紧袖口的手掌渗出冷汗,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陆鸣副掌教斩出的这道天阙剑意究竟意味着什么。
青衫青年单膝跪在断崖边缘,周身气息如残烛明灭,先前透支真元施展的焚天诀正在反噬,经脉间奔涌的灼痛感令他眼前阵阵发黑。
但当他抬起头的刹那,嘴角却扯出桀骜的弧度,丹田深处,先天灵石正化作液态灵力冲刷着玄关。
“以天人境大圆满叩问半步神境,倒要看看这剑能否斩断我的道基。”沈靖安指节擦过唇角血痕,体内传来细微的龟裂声,围观众人尚未察觉,悬于他头顶的百丈剑罡已开始震颤。
陆鸣凌空虚踏,鎏金法袍猎猎作响,当他第三次结出剑印时,整片苍穹都蒙上青冥之色:“交出九嶷山秘典,本座允你兵解轮回。”
回应他的是山岳崩塌般的灵力潮汐,沈靖安足下岩层寸寸皲裂,浑厚威压竟将剑意领域撕开缺口。
南笙得意的冷笑凝固在脸上,她分明看见那个本该油尽灯枯的身影,此刻周身环绕着液态真元凝聚的星环。
“破!”
随着青年暴喝,先天灵石轰然炸成光雨,澹台轻羽腰间玉佩应声碎裂,这是羽化圣地检测半步神境的玄光玉,此刻正映出令她心悸的暗金色光芒。
陆鸣引以为傲的剑罡在距离沈靖安三丈处碎成晶尘,露出其后那张惊怒交加的面容。
山风卷着灵气漩涡掠过战场,沈靖安踏着尚未散尽的剑气残片步步登天。
当他与陆鸣平视时,破碎的衣袖间隐约可见流转着道韵的肌骨,这正是古籍记载的“琉璃玉身”,半步神境巅峰方有的异象。
浓烈剑罡掀起的气浪震得澹台轻羽和南笙连连后退,护体真气被挤压出刺耳的爆鸣声,陆鸣施展的开天九剑第二式“断江”搅动天地元气,恍若银河倒悬的剑影直坠而下。
沈靖安孤身立于剑势中心,衣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就在剑罡即将触及天灵的刹那,少年丹田突然爆出龙吟虎啸之音,蛰伏的真元化作九道金鳞虚影破体而出。
七杀剑阵黯淡的阵纹瞬间染上鎏金光泽,悬浮的阵眼巨剑急速坍缩,凝成三尺青锋落入他掌心。
“半步神境?”陆鸣瞳孔剧烈收缩,手中剑诀不受控制地颤抖,他分明看见对方剑锋缠绕着法则符文,那是触摸到神境门槛的象征。青锋横空画弧,看似朴拙的“摧城”式却裹挟着洪荒凶兽般的暴烈,两道剑罡相撞的刹那,观战者耳膜同时渗出血丝,陆鸣的断江剑气竟如琉璃般片片崩解!
杏黄旗祭出的瞬间,陆鸣咬破舌尖喷出精血,这件得自上古秘境的护身至宝绽放出万丈霞光,却在接触剑芒的瞬间被绞成齑粉。
他此刻才惊觉,眼前少年周身盘旋的九道龙形真气,每条都蕴含着开山裂海之威。
“该结束了。”沈靖安的声音裹在剑啸中传来,陆鸣最后的视野里只剩下铺天盖地的金色剑雨。
金属震鸣撕裂空气,三道银龙交错的剑网骤然收束。
陆鸣瞳孔收缩的刹那,玄铁剑锋已透胸而过,将他整个人掼向十丈外的山岩,蛛网裂纹在岩壁上急速蔓延,暗红液体顺着石缝蜿蜒淌落。
南笙的赤焰刀刚出鞘三寸,咽喉突然爆开血花,折返的赤练飞刀在沈靖安指间轻颤,刀身映出南笙轰然倒地的身躯。
两颗头颅被麻绳系紧时,残余弟子喉结滚动着退开丈许,兵器坠地声接连响起。
澹台轻羽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当那个背影踏着血泊走向谷口时,她突然发现沈靖安束发的缎带,还是去年论剑时自己送的鲛绡。
山风卷起浓重的铁锈味,远处传来他最后的低语:“你我之谊,不涉宗门。”
七日后,羽化圣地祭剑坛前,紫袍长老的威压让香炉青烟骤然扭曲:“举荐逆徒,该当何罪?”
澹台轻羽跪在冰玉砖上,忽然想起那日沈靖安剑势起时,九条龙形剑气中有道淡青的痕迹,正是她独创的“回风拂柳”剑意。
大殿内骤然陷入死寂,连香炉升起的青烟都凝滞在空中,当“副掌教陨落”几个字从澹台轻羽唇间滑落时,几位长老手中的玉笏接连坠地,在青玉地砖上敲出清脆的颤音。
掌教玄玉真人霍然起身,紫檀木椅被磅礴气劲震得四分五裂,他道袍无风自动,目光如剑刺向阶下女子:“你再说一遍?陆鸣当真身死道消?”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悬在殿顶的七宝琉璃灯应声炸开三盏。
澹台轻羽喉间发紧,强顶着威压继续回禀:“黄祝、南笙两位护法也陨落在万仞峰,他们的本命魂灯……全灭了。”
话音未落,左侧传来器物碎裂声,某位长老失手捏碎了蕴养百年的玉髓茶盏。
“竖子安敢!”玄玉真人额间青筋暴起,周身灵气几乎凝成实质,陆鸣不仅是宗门砥柱,更是他亲手栽培的继任者,他忽然掐诀点在太阳穴,厉声道:“你可知欺瞒掌教的后果?”
殿内二十八根蟠龙柱同时泛起金光,护山大阵的威压如潮水漫涌,在场众人都清楚,那个叫沈靖安的外门弟子三月前才堪堪突破金丹,如何能斩杀半步化神的陆鸣?
“三百内门弟子亲眼见证。”澹台轻羽咬破舌尖保持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