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初现端倪
深夜的西山乱坟岗外,月光被厚重的乌云遮蔽,只偶尔透出几缕惨白的光。
三十里外的荒道上,十二辆黑篷骑兽车排成一列,车轮上裹着厚厚的麻布,在泥泞的土路上碾出深深的辙痕,却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
钱老七骑着一匹瘦骨嶙峋的骑兽走在队伍最前方,这匹骑兽的双眼泛着诡异的绿光,蹄子上缠着消音的符布。
他粗糙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腰间的人牙骨珠串,每一颗牙齿上都刻着细密的符文,在黑暗中微微发烫。
"七爷,前面就是战血潭的地界了。"身旁的略买弟子压低声音提醒道,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细绳。
这些特制的绳索浸过迷魂药,是略买一脉最常用的"货物"运输工具。
钱老七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怕什么?那群整天抱着坛坛罐罐的腌臜货色,敢动老子的货?"
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前方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一阵异常的"沙沙"声,不像是风吹树叶的响动,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枯枝间快速穿行。
钱老七猛地抬手,整个车队立即停下,训练有素的略买弟子们瞬间进入戒备状态,手已经按在了各自的武器上。
夜风突然变得阴冷,卷着枯黄的落叶掠过地面,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树林深处,隐约可见几道黑影在树梢间晃动,动作诡异得不似人形。
"谁?!"钱老七厉喝一声,袖中滑出一枚淬了"蚀心散"的骨镖,镖尖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
"砰!"
最前方那辆骑兽车的车辕毫无征兆地断裂,整辆车轰然侧翻,沉重的木轮在空中旋转着砸向地面。
车上的两名略买弟子刚要拔刀,喉咙就被数条细如发丝的黑线洞穿,鲜血喷溅在车篷上,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
"敌袭!"钱老七暴喝一声,手中骨镖激射而出,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
镖影如电,直取林中那道最明显的黑影。然而那黑影只是微微侧身,骨镖便擦着他的脖颈飞过,深深钉入后方的树干,镖尾还在剧烈震颤。
月光终于穿透云层,照亮了来人的面容——
一张枯瘦如柴的脸,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灰色,眼睛浑浊发黄,嘴角夸张地咧开,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脖子以下是半尺见方的埕坛,脸上皮肤上布满暗金色的诡异符文,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十爷?!"钱老七瞳孔骤缩,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作为埕彘一脉的掌舵人,十爷只剩一颗头颅装在特制的坛子里,这形象极为好认!
"钱老七…..."十爷的声音沙哑刺耳,像是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金属,"这批货…...青丘白大人要了..."
钱老七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放你娘的屁!这是老子卖给西山府的货!"
他猛地扯下腰间的人牙骨珠串,在手中快速捻动,每一颗牙齿都开始泛出诡异的红光。
十爷没有答话,伸出舌头,做了一个古怪的姿势。
刹那间,数十条黑线从林中激射而出,如同活物般在空中扭曲着扑向略买弟子。
这些黑线细如发丝,却锋利如刀,略买弟子们仓促举刀格挡,却发现刀刃根本无法斩断这些诡异的丝线。
转眼间,就有七八个弟子被黑线洞穿胸口、咽喉、眼眶...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钱老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将手中的骨珠串砸向地面!
"啪!"
骨珠炸裂的瞬间,一股腥臭的黑雾喷涌而出,迅速笼罩了方圆十丈的范围。黑雾中传来钱老七阴冷的声音:
"想黑吃黑?没那么容易!"
他的身影在黑雾中如同鬼魅般消失,再出现时已经绕到了十爷身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淬了"腐心散"的短刃,刀锋上泛着幽绿色的光,直刺十爷后心!
"死吧!"
刀刃刺入皮肉的瞬间,钱老七却心头一凛——手感完全不对!十爷的身体像是空壳一般,刀刃刺入竟无半分阻力,仿佛捅进了一团腐烂多年的腐肉。
"嘿嘿..."十爷的头颅缓缓转动,脖子下的埕坛竟然扭曲了一百八十度,那张枯瘦的脸正对着钱老七,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
"钱老七…...你上当了…..."
钱老七大惊失色,刚要抽刀后退,却见十爷的皮肤突然裂开,无数黑线从体内喷涌而出,如同蛛网般朝他笼罩而来!
"操!埕彘的杂种!"钱老七咒骂一声,袖中甩出三枚特制的妖币。这些妖币在空中炸开,化作三道金光屏障,勉强挡住了袭来的黑线。
他刚喘了口气,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噗嗤——"
一柄黑铁短刀从他后心刺入,前胸穿出。刀身上刻满了细密的血槽,刃口泛着诡异的蓝光,显然是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钱老七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刀尖,鲜血顺着血槽汩汩流出。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身后之人——
一个黑袍人站在阴影里,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阴冷的眼睛。最诡异的是他的腹部,那里高高隆起,像是塞了个陶罐,又像是骑着一条板凳。
"十一...…爷?"钱老七咳出一口黑血,眼神开始涣散,"你们埕彘…...竟敢黑吃黑…..."
黑袍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抽回短刀。
“砰”的一声巨响!
钱老七的身体,竟然消失了。
“金蝉脱壳!”
战斗很快结束,除了钱老七跑了,略买弟子无一幸存。
黑袍人走到一辆翻倒的马车前,掀开被血浸透的篷布。
车厢里堆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每个麻袋都在微微蠕动,里面传来微弱的呜咽声——全是略买从各地拐来的"货物"。
黑袍人——实则是子辉用妖族画皮术帮疤叔假扮的"十一爷"——伸手在货物夹层中仔细摸索,突然指尖触到一块硬物。
而十爷,则是子辉用上彩锁骨术扮成的。
疤叔用力一抽,一枚古朴的桑木令出现在手中。
令牌入手冰凉,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背面则清晰地刻着两个小字:
"西山"
子辉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他轻轻摩挲着令牌边缘的磨损痕迹,低声道:"果然......略买和西山府的勾当,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恢复了样貌的疤叔沉默地扫视着满地的尸体,最后目光再次落在子辉手中的令牌上。
"钱老七到死都以为是埕彘黑吃黑。"子辉扯下脸上的伪装,冷笑道,"这下好了,埕彘和略买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疤叔没有答话,只是望向乱谷城的方向。夜风卷着浓重的血腥味,将这场精心设计的伏击痕迹渐渐吹散。
但两人都知道,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更大的阴谋正在乱谷城中酝酿。
子辉将桑木令收入怀中,眼神变得深邃:
"疤叔,走吧,该回去准备下一步了。青丘白...…西山府...…还有那个神秘的'驯兽场'...我们得赶在他们前面,给他们上点儿眼药,加点油!"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和翻倒的骑兽车,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