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三英大破八方,樊稠俯首称臣

樊稠凝目细观刘民面庞,似有故人之影,然心旌摇动未敢相认。刘民抚掌大笑曰:“将军可忆汜水关外?三角阵前,徐荣老将犹作阶下囚耳!”话音如惊雷贯耳,樊稠顿觉脊背生寒——当日若非弃甲遁入关门,早作刀下亡魂矣。

刘民勒马扬鞭,声若洪钟:“徐荣尚在吾彀中,将军自度武略较之何如?”樊稠闻此肝胆俱裂,滚鞍坠地稽首曰:“愿效犬马之劳!”三军见主将已降,皆弃戈解甲,山呼千岁之声震于四野。

惟梁兴、侯选等八健将横槊立马,目露凶光。杨秋怒叱:“尔等奸计虽成,安知马上真功夫!”梁兴冷笑捻须,盖八人素习“八门金锁阵”,自诩可破万军。典韦双戟交鸣,声如虎啸:"竖子何足道哉!"

刘民扬手止之,朗声道:“既有奇阵,何不使孤一观?”八将闻言相视而笑,暗藏机锋。霎时战马嘶鸣,八面旌旗卷起黄沙,但见:阵开八卦门,气吞万里云。

却说梁兴、侯选并程银、李堪、张横、成宜、马玩、杨秋八员西凉骁将,各催战马,分列八方,布成个天罗地网般的"八门金锁绞杀阵"。但见阵中杀气弥漫,日月无光,刀枪剑戟如林海翻波,端的是要将乾坤颠倒,教那敌手化作齑粉。

常山赵子龙横枪立马,仰天笑道:“尔等鼠辈,安敢在王爷驾前卖弄阵法!”声如洪钟,震得阵旗猎猎作响。话音未落,汉中王刘玄德之子刘民已引赵云、典韦列成“三英破煞阵”。但看:

刘民跨凌云驹,掌中九天龙镗寒光烁烁,似有真龙盘踞;赵云跨追风白龙驹,龙胆亮银枪缨红似火,恰如蛟龙出海;典韦乘金辉越岭驹,镔铁双戟舞动生风,恍若恶来降世。三骑呈天地人三才之势,气吞山河,直教那八门凶阵黯然失色。

梁兴性急,先挥九环金背刀劈空斩来,刀锋过处卷起三尺黄沙。刘民不慌不忙,龙镗当空画个太极,但闻"铛"的一声巨响,竟将梁兴连人带马震退三丈有余。侯选见势不妙,挺丈八蛇矛直取中军,赵云银枪倏地化作点点寒星,一招“百鸟朝凰”将蛇矛尽数封住,枪尖轻颤,竟将侯选头盔红缨削落。

霎时间程银舞双鞭、李堪挥铜锤、张横使狼牙棒、成宜抡开山斧、马玩抖流星锤、杨秋甩链子枪,八般兵刃齐发,恰似惊雷骤雨。怎奈三英浑然不惧:刘民龙镗横扫千军,每击必带风雷之势;赵云银枪神出鬼没,七探盘蛇专取要害;典韦双戟如轮转飞虹,方圆三丈竟成修罗场。直杀得:

八方煞阵风云变,三英神威鬼神惊。龙镗劈开生死路,银枪挑落将星明。双戟翻飞血作雨,马蹄踏碎敌胆心。正是豪杰显身手,留得青史照丹青!

这场恶斗自辰时杀至午时,八将渐露败相。程银鞭断,李堪甲裂,张横狼牙棒折作两截,余者皆肝胆俱裂,纷纷夺路而逃。正是:任他八方凶煞阵,难敌三杰定乾坤!

却说八方绞杀阵渐露颓相,汉中王刘民觑得真切,忽地舌绽春雷,掌中九天龙镗迸射丈余紫电。梁兴急欲勒马,早被龙镗缠住狮蛮带,如鹰攫雀般提过鞍鞯。

那边厢赵子龙银枪抖出漫天梨花,侯选手中蛇矛方举,已被枪杆拍中后心,倒栽下马。典韦更显凶煞,双戟翻作两条乌龙,但见程银鞭折、李堪甲裂、张横坠蹬,余者皆如秋叶遇飓风,纷纷滚落尘埃。

子龙收枪勒缰,丹凤眼圆睁喝道:“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声若霹雳,惊得八将面如土色。此时朔风骤起,卷起旌旗猎猎作响,八人互望间,皆见袍泽面上赧色——分明三将处处留情,未施致命杀招。

梁兴以额触地泣道:“蝼蚁妄撼泰山,求王爷赐死!”余者亦叩首如捣蒜,额角尽染朱砂。刘民抚镗沉吟,忽见天际苍鹰盘旋,厉声道:“董贼残部盘踞郿坞,常遣爪牙劫掠武关、萧关。今令汝等分守险隘,可愿戴罪立功?”

八将闻言,脊梁忽挺如松。程银拾起断鞭,李堪攥紧裂甲,齐声应诺:“愿效犬马之劳!若放半缕董贼烟尘过关,当自刎以谢王爷!”声震四野,惊起寒鸦阵阵。正是:

阵前擒将显仁威,阶下纳降见智深。莫道降臣无忠骨,险关铁锁镇西尘。

当下刘民分拨令箭,八将各领精兵星夜赴任。自此武关、萧关要冲,白日里刁斗森严,夤夜中烽火通明,竟成董卓军不可逾越之天堑。

却说北宫伯阳见刘民收降仇雠,须发戟张,目眦欲裂道:“大王!此等贼子皆饮我族人之血,若不枭首示众,何慰泉下冤魂?”声若寒鸦啼血,惊得堂前烛火摇曳。

刘民抚案长叹:“老丈且看——”手指辕门外血色黄昏,“今日山寨鏖战,枭首五百余级,尸骸犹在涧底。况降卒中多有贵寨被掳乡民,岂不闻‘杀降不祥’之古训?”语罢,檐下铁马叮咚,似应和此言。

北宫伯阳闻言震动,忽见阶前跪着数名旧日佃农,正以袖拭泪。老族长踉跄退步,三揖及地:“老朽愚钝,全凭大王裁处。”苍髯沾泪,映着残阳如血。

当下刘民发落军务:命梁兴亲点二十被掳乡民归寨,复唤樊稠近前:“闻将军园陵尚藏千余甲士?”樊稠面如土色,唯唯应道:“皆......皆听主公调遣。”话音未落,典韦双戟铿然交击,惊落梁上积尘。

“着李利部拨八百健卒分隶梁、杨二将,二百充作役夫修缮寨墙。”刘民掷下令箭,见樊稠面有菜色,忽拍案厉喝:“樊将军尚留二百亲卫,莫非要效董卓拥兵自重?”惊雷乍起,雨打窗棂,樊稠伏地叩首不止,金甲与青砖相撞,铮铮作响。

马岱忽横剑冷笑:“某闻尔等掠寨中女子为妾,可有此事?”梁兴急指樊稠:“皆樊将军‘体恤’我等孤苦!”樊稠暴跳如雷:“若无某家作伐,尔等至今仍是......”话未说完,刘民龙镗顿地,震落堂前铜铃。

“凡掠人妻女者——”刘民目射寒星,“愿留者三媒六聘,明媒正娶;欲归者厚赠妆奁,礼送还家!”梁上燕子应声穿堂,衔春泥而去。

待百名女子蹑珠履归寨,北宫长老焚香礼拜。忽见北宫伯阳愁眉紧锁——寨中男丁归者三百,女眷还者二百九十七。三青壮跪求姻缘,老者竟觊觎马琳、韩湘、尤然三女将。

刘民怒极反笑,正要发作,尤然纤指轻点花名册:“老族长三位夫人虽年逾四旬,然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满堂哄笑中,春雨敲窗,似奏鸾凤和鸣之曲。正是:

安民须解千千结,治世能容万万缘。莫道寨老贪无厌,自有良媒续断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