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北海妖族
玄元这番话，听起来虽然粗鄙不堪，不符合他平日里那高深莫测的形象，却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直插问题的核心，剖开了他们内心深处那层虚伪的伪装，令人振聋发聩，冷汗直冒！
杨戬站在一旁，听得是双目之中异彩连连，心潮澎湃。
他先前也曾下意识地觉得那天将所提出的实力差距问题，确实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鸿沟。
但此刻听完玄元这一番鞭辟入里、堪称“流氓”却又直指本质的剖析，才如遭当头棒喝，恍然大悟。
原来，阵法，不仅仅是力量的简单放大器，更是智慧与勇气的终极体现。
在看似无法弥补的绝对实力差距面前，阵法本身或许无法直接填平鸿沟，但布阵者的决心、策略，以及那种不惜一切代价的狠厉，却能改变许多事情的走向，甚至创造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
或者，就如天帝所言那般，就算赢不了，也要狠狠地咬下敌人一块肉，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那先前还惶恐不安的银甲天将，此刻更是如同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之前心中所有的委屈、不甘、迷茫与困惑，在这一刻尽数烟消云散。
他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热血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整个人仿佛都要燃烧起来一般。
“末将……末将明白了！末将彻底明白了！”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御座之上的玄元，声音虽然因为激动而依旧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昂扬，“多谢陛下金玉良言，为末将指点迷津！是末将目光短浅，险些错解了阵道的真正奥义，误入歧途！”
他深深地弯下腰，对着玄元行了一个标准无比的九十度大礼，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心悦诚服，再无半分勉强。
玄元看着他那副如获新生的模样，脸上的冷峭之色终于缓和了几分，微微点了点头，语气也变得温和了一些：“嗯，孺子可教也。给朕记住，日后当你面对那些远超你自身实力的强敌之时，不要第一时间就琢磨着自己会怎么死，死得有多惨，而是要绞尽脑汁地去思考，怎么才能让对方死得比你更难看，怎么才能让他为自己的狂妄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说到这里，玄元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中又带上了几分惯有的戏谑与玩味：“当然了，如果能巧妙地运用阵法，把自己从险境中摘得干干净净，让敌人自己一步步走进你挖好的坑里，把自己给玩死，或者让敌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之后，你还能毫发无损地拍拍屁股走人，那就更加完美了。这，才是阵法运用的至高境界——坑死人，还不偿命。”
“噗嗤……”
云台之下，不知道是哪位仙家定力稍差，一个没忍住，当场笑了出来。
这一声轻笑，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云台之上那略显凝重压抑的气氛。
众仙先是一愣，随即互相看了看，也都领会了天帝话中的深意，不由得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是啊，天帝陛下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也太……接地气，太符合他们这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胃口了！
什么玉石俱焚，什么同归于尽，听起来固然悲壮慷慨，令人热血沸腾，但若是有机会能兵不血刃地坑死对方，自己还能全须全尾地捞足好处，那自然是上上之选，何乐而不为呢？
“陛下圣明！”
“陛下此言，真乃振聋发聩，令我等茅塞顿开啊！”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马屁之声如同潮水般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玄元对此却似乎并不以为意，只是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目光再次悠悠地投向那深邃浩瀚的九天星空，仿佛刚才那一番堪称颠覆性的激昂言论，对他而言不过是随口一提的寻常小事。
他心中清楚，道理这种东西，讲得再多，说得再透彻，也不如让这些人亲身经历一次来得深刻。
今日这番话，能够在他麾下这些仙神的心中悄悄埋下一颗与众不同的种子，便已经达到了他的初步目的。
至于这颗种子日后能否顺利地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最终开出什么样的花，结出什么样的果，那就要看他们各自的悟性与造化了。
然而，就在这云台之上的气氛稍显轻松，众仙还在回味天帝那番“坑死人不偿命”的至理名言之际，一个极不合时宜，却又带着几分撕心裂肺般惶急的尖锐声音，突兀地从遥远的南天门方向传来，如同利剑般划破了祥和的云霄：
“陛……陛下！！大事不好了——！！”
那声音凄厉至极，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失措与深入骨髓的颤抖，仿佛呼喊者正亲眼目睹着什么天塌地陷一般的恐怖大祸降临。
云台之上，众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齐刷刷地将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玄元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深邃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色。
能让镇守南天门的天将都吓得如此失态，甚至连最基本的通传程序都顾不上，直接在天庭之上如此高声呼喊，显然，发生的事情非同小可，甚至可能已经超出了常规的应对范围。
只见一道黯淡的流光，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从南天门方向以一种近乎跌跌撞撞的姿态疾驰而来，速度虽然在仙神眼中不算太快，却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决绝，眨眼之间便已冲到了凌霄宝殿外的云台之下。
光芒散去，露出一名浑身浴血，身上那套制式的天兵盔甲已经变得残破不堪，布满了狰狞的裂痕和焦黑的印记的天兵。
他“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激起一片尘埃，气息已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随时都会断气，却依旧强撑着最后一丝精神，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力竭地哭喊道：“陛下，北海妖族发生叛乱，镇压的天兵死伤无数。”
“什么？！”
此言一出，不啻于平地惊雷，满座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