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清算
指尖抚过袖中冰冷的玉镯，白泽心头一沉。他明白，北帝这是要前罪旧孽一并翻出来清算。
他侧目望向神志混沌的荧惑，脚步不觉沉重了几分。
记忆中的荧惑并非这般模样。她虽性格争强好胜，却勤勉修道、恪尽职守，对属下肝胆相照。
也正因如此，才会有无数人甘愿追随其左右。
而他们二人也曾作为朋友，把酒言欢。
可如今，荧惑庇佑苍生的初心，早已扭曲成偏执疯狂的执念。眼前这个满嘴诡辩的人，再也找不到昔日意气风发的影子。
白泽的目光掠过沉默不语的梅花，又定了定心神。没错。不能再让蒙冤的人一直受委屈，是时候还她一个公道了。
在湛星的示意下，白泽猛然挥袖，镇元镯悬浮半空，镯身缠绕的符文若隐若现。
“诸位请看。”他扬声道：“这是镇元镯，里面封着吕冰儿的元神。太虚镜失窃当夜，夜闯枉仙冢的黑衣人，正是她！”
此言如平地惊雷轰然炸响，顿时搅得现场沸反盈天。
“什么？黑衣人竟是吕冰儿？”
“吕冰儿消失月余，竟然只剩下元神了？”
“她去枉仙冢做什么？”
“……”惊疑声浪一波高过一波，似要掀翻穹顶。
白泽神色冷肃，一刻未停，继续说道：“据吕冰儿亲口供述，在此之前，她已两度潜入枉仙冢，以秘法炼化冢中残留神魂，暗中修补荧惑星君濒临崩毁的仙体。”
炼化神魂？那可是禁术！众人闻言，一个个瞪大双眼。
骇然之意尚未消退，细思之下更觉悚然，下意识地望向面色惨白、满脸惊惧的荧惑。
只见，她死死盯着那枚血色的镯子。
就在众人想要要追问时，白泽的第三道惊雷又落了下来。
“太虚镜失窃当夜，根本没有外来盗者。实则荧惑星君仙体更代自燃，其元神为逃脱更代法则束缚，在失控状态下携镜出逃。”
短短数语，竟牵扯出炼魂禁忌，太虚镜丢失以及荧惑星君仙体焚毁的真相，桩桩件件都颠覆了众人对往昔的认知，直叫人脑海嗡鸣，思绪纷乱如麻。
情绪激动的云影，拽着近身的几个星官连声质问起来。
“她做的这些事情，你们当真一概不知吗？”
“太虚镜失踪一事的内情，你们五行宫是不是都知道？就只瞒着我们！”
被揪住的星官们面色煞白，拼命挣扎后退，面对质问不住摇头否认，颤声道：“我不知道，别问我！”
一片嘈杂声中，湛星如寒潭般沉静，垂眸凝视着荧惑，清冷的声音穿透喧嚣：“此事，吾归来之时便已知。”
“彼时灭世大劫迫在眉睫，为凝聚九重天仙众共御危机，故而才暂将此事暂时搁置。却未曾想到，即便经历更代，你依旧本性难改，竟堕落到迷失本心，酿成如此弥天大祸。”
高悬头顶那把刀终究还是落了下来，荧惑失魂落魄。
周遭无数道目光化作无形绳索，牢牢地将她桎梏在审判中心。
“北帝……属下也不知为何……。”荧惑泪流满面，跪倒在湛星脚前。
她颤抖的指尖几次想要抓住湛星的衣摆。然而，却在对上梅花目光的刹那，骤然停住了动作。
那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和尊严，让荧惑无法如蝼蚁般抓着北帝哀泣求饶。
她只能犹如冻土一般，僵在原地，等待着宣判。
湛星的声音带着威压荡开：“荧惑星君自纵邪妄，背弃天职，叛离本心，今罪证昭然，即刻……”
“且慢！”伺辰在湛星宣判前，重重跪倒在地。
“咚咚咚”连叩三首，他急声劝阻：“恳请北帝开恩！莫要废除荧惑仙籍，拔除其在玉柱中的神念。”
“荧惑星君确已铸成大错，理应受罚，但她乃顺应天道而生，若被逐出九重天，凡间五行必将失衡。如今灭世之灾已至，万不能再添祸端。”
木德星君也跪上前来，叩首：“伺辰星君所言有理。况且此次祸事发现及时，荧惑尚未完全堕魔，可暂囚伏魔殿，由五行宫担保，助其拔除魔念。待她恢复清明，定能将功赎罪。还望北帝三思！”
其他两位星君也如法炮制，匍匐在地。“恳请北帝三思。”
虽然不合时宜，但梅花在一旁听得冷笑出声。笑声刺破凝重的空气。
好一出大戏。
想当初，君莫如仅是被查出沾染了魔气，这些人都要将她就地打死。
而今，荧惑魔念深重，他们却还是以天职在身为由，要强行将其保下。
所谓的天道职责，就是他们在九重天的底牌。他们认定，九重天需要五行宫的力量……
如此看来，即便方才那场决斗她大获全胜，这些人也定会以同样的理由，公然翻脸悔认。
好一个天道，这就是它的法则之下，为凡人推举出来的神明。
湛星抬眸看向梅花。
梅花抿唇，转过头去。
湛星静默片刻，收回视线，问：“五行宫来担保？”
“是。”伺辰神色微松，连声应道：“五行宫来担保。”
正当他以为事情出现转机的时候，湛星的声音却陡然冷沉下来：“你们以什么来担保？吾尚未向你们追责！荧惑星君堕落至此，你们难辞其咎！”
他负手而立，“当初荧惑星君擅作主张，扬言‘此事后果由五行宫承担 '。好，那就如她所言。”他字字如刀：“天柱再毁之责，由五行宫一力承担。”
“来人！”
随着一声厉喝，中央殿内霎时涌出大批金甲天将。
几位星君脸色骤变，喉间辩解的话语尚未成形，便听湛星掷地有声地宣布：“现勒令五位星君罢黜仙职！荧惑星君押入伏魔殿！五行宫上下所有人等，禁足五行宫！无令不得出宫！”
天帝宣判的威压如雷霆贯耳，不仅五行宫人惊惶失措，神色间满是不可置信，也令其余仙众感到十分震惊。
九重天要变天。
荧惑难以接受五行宫的荣誉就此毁于一旦，嘶声喊道：“北帝罚属下一人即可，属下不需要五行宫共同担责。”
“你一人担不起。你以为此事能轻易了结？”湛星淡声道：“待天柱修复一事尘埃落定，还要再进行追责。”
说罢，他指尖凝出五色灵力。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在掌心飞速流转。
五位星君额间的神印，突然迸发出刺目光芒，竟挣脱而出，悬浮在半空不断扭动。
湛星五指骤然握紧，灵力狂暴四溢，冲击之下，五道神印寸寸崩解，化作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