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扭曲的优越感
“你还有脸说？”
听着清水美月的话，有马夕原依旧面无表情，盯着她的眼睛开口道：“不是你自己吃了安眠药，然后躺在浴缸里？”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吃了安眠药，然后躺在浴缸里，你就不怕把自己淹死？你要是把自己淹死了，我怎么跟你母亲交代？你有没有考虑过清水姐？”
“……”
听着身前少年一连串的问话，清水美月嘴唇动了动，她其实还没有缓过来，盯着有马夕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半响，她几乎失去了颜色的嘴唇抽动了一下，偏过头，不去看有马夕原的脸开口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有马夕原将手中的碗放在床头柜上，尽量平和地开口道：
“你做这些，不就是赤裸裸地在报复我吗？你心里应该也知道，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肯定会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活在懊悔里，你敢说你不是抱着报复我的心态去做的这些？”
“我……”
自己心里的想法被剥开，被有马夕原当面说出来，清水美月心脏不禁抽动了一下。
他真的跟其他人都不一样，根本就不懂得含蓄委婉为何物，也并没有因为自己现在虚弱生病就对自己温柔。
她说不出反驳的话，最终只能自暴自弃地开口道：
“对，是，我就是想要就这样一了百了，我恨死你了，有马夕原，我恨死你了，我就是想要让你一辈子都记得我，都活在痛苦和后悔里！”
她的声音几乎破音，泪水顺着脸颊‘啪嗒啪嗒’地滴落在被子上，转过头朝着窗外看去。
有马夕原看着少女苍白憔悴的脸庞，嘴唇动了动，随后叹了一口气道：
“你错了。”
“我的确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但是我不会一辈子都活在对你的愧疚里面。”
“我可能把你放在心的角落里，仅此而已。”
“你要知道，喜欢我的人那么多，你怎么能肯定我就会记你一辈子呢？你觉得我真的是那么重感情的人吗？”
听着身前有马夕原一句句刺耳的话，清水美月纤瘦的肩膀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有马夕原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然后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道：
“我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会怎么样。”
“首先，我会如你所想的，真的会很难过，但不会一直难过，也不会一直活在痛苦和懊悔中，我不是一个会活在过去的废物，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懦弱，我身边还有其他人需要我去照顾，需要我去爱。”
“我会把你藏在我心里的角落，不会去触碰，而且你在我心里留下的伤口，其他人也会慢慢帮我愈合，高木纱季、南野优香或是以后的别的什么女人会慢慢抚平我心里的伤痛，最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记不清你有多高，记不清你笑起来时候的样子，记不清你曾经跟我说过的话，记不清你说话时候的语气，记不清你因为我自杀的场景。”
“当然，或许我会在我自己快要死的时候，临死的时候回想起你的名字，遗憾一下，也仅此而已。”
“时间，最终会抹平所有的伤痛。”
“……”
少年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尽清水美月的耳中，每一个字仿佛都如铅块儿一般敲在她的心里，她紧紧地盯着对方的眼睛，眼眸中爱与恨相互纠缠在一起。
“有马夕原，我恨你！”
“那你也要好好活着，时不时地提醒我，曾经我喜欢过的、喜欢过我的女孩儿，现在恨透了我。”
“如果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记住你现在的心情，如果你死了，清水美惠子阿姨，会比你现在还要难过一万倍，你舍得她生不如死吗？”
有马夕原的话不断引导着她想到万一自己死后，母亲痛哭流涕的样子，清水美月内心彻底陷入了恐惧之中。
她下意识地代入进母亲的视角，父亲卧床不醒，如果自己也死了，那么……
那究竟有多么黑暗，她只是稍微想想就觉得痛苦。
一瞬间，她彻底地失去了面对死亡的勇气。
看着身前少女眼底流露出的恐惧，有马夕原松开她的下巴。
“想明白了吗？想明白了就好好活着……”
“混蛋！”
‘啪！’
有马夕原口中的话还没落下，清水美月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气中响起。
两个人之间的空气彻底沉默了下来，一时间，清水美月忘记了哭泣。
她这一巴掌是用了十足的力气，手掌扇在少年的脸上，她自己都感觉有些涨麻。
冲动之下挥出的一巴掌，她紧接着就有些后悔了，但表面上还是咬着嘴唇，一脸怨气地盯着对方。
有马夕原不在意地笑了笑，随后拿起床头的碗，转头站起身朝着房间外面走去。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清水美月手掌攥紧了被子，用力地咬着牙。
她生怕控制不住自己，说出想要挽留对方的话。
她还是喜欢，还是喜欢有马夕原，即使知道他是个混蛋也喜欢，即使知道他没有那么喜欢自己，也喜欢。
即使知道喜欢他的人不止一个，他也不只是喜欢自己一个，她也还是喜欢……
可喜欢也不是她的全部。
自尊心让她强忍着内心的痛苦，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房间，离开自己的视线中。
她无力地靠在床头，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
然而，半响后，不知道是不是幻听，她好像听到了隐约的水流声。
清水美月心中一动，忍不住有些庆幸地想着，有马夕原是不是没有离开……
她此刻陷入了一种极为纠结的情绪里。
她曾经不懂书上说的既爱又恨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她仿佛多少明白了一点。
恨他，是因为他不讲道理地拆碎了自己心里早已建立起来的理性围墙。
爱他，是因为内心不受控制的喜欢，那种盲目而又愚蠢、不能自己的喜欢。
两种情绪拧巴在一起，让清水美月此刻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离开了吗？
离开了的话，也好。
她不禁这样想着，身体又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轻微的呜咽声在被子里响起。
直到十几分钟后，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再次出现在她的床头，有马夕原伸手拉开蒙在她脸上的被子开口道：
“别蒙着被睡觉，刚吃完东西，喝点水，不然一会儿积食了，睡着更难受。”
清水美月依旧闭着眼，不说话。
有马夕原见她装死，伸手将税额比放在旁边，随后又拿着手机躺在地铺上，继续刷起了动漫。
他没有戴耳机，男女主嬉笑怒骂的声音在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异常地清楚。
他其实并没有他口中说的那么无情。
如果清水美月死了，真的是一辈子的痛。
在知道她原本未来的时间线救过自己，如果再因为自己而死，又怎么可能忘掉？
他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时间可以忘掉一切，却也没有什么信心。
而之所以跟清水美月说那些，是因为她真的不是很聪明。
不是很聪明也就算了，小脑袋瓜还经常容易犯轴。
不把利害关系跟她说清楚，她万一真犯傻，自杀了，自己又没有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到时候真后悔一辈子。
所幸，刚才跟她说完那些，她好像冷静了不少。
起码不至于再寻短见了。
清水美月听着耳边从有马夕原手机里传出来的嘈杂的声音，抬起眼皮瞟了一眼他躺在地上的模样没说话。
半响后，她似乎终于忍不住了一般，叹了声气后开口道：
“你为什么不走？”
“我答应了清水姐说要照顾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呵呵，你觉得你是君子吗？”
“我不是，所以我想照顾你就照顾你，不想照顾就不找回顾。”
有马夕原盯着手机，头也没回地说着。
“无赖。”
“嗯，还行，这次骂我知道换了个词儿。”
“……”
清水美月咬了咬牙，又继续冷笑着开口问道：
“你那些女朋友，知道我在这里，不会吃醋？”
“放心，无论是纱季还是优香，都不会吃醋，她们还让我好好照顾你。”
“你是在说我不如她们？”
“我没这么说，你别给自己加戏。”
“……”
两人之间的交流又沉默了两秒，清水美月又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两个月前。”
“你跟她们做过了？”
“……”
有马夕原这次没回答，背对着清水美月，默默地把手机声音调大了一点。
只是，身后却又传来清水美月不屑的冷笑声。
“呵呵……”
有马夕原回头看了一眼对方，看着清水美月有些红肿的眼睛忍不住开口道：
“你说你不在乎，你问这些又是干嘛？你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我说我们做了你又难受，我说我们没做，你又怀疑，翻来覆去难受的不都是你自己吗？”
“……”
似乎是被有马夕原说中了心中的想法，清水美月这次没再说话，闭上了眼睛，开始极力催自己进入睡觉状态。
既然赶他也赶不走，不如就直接睡觉来的清净。
只不过，她这一连睡了两天，无论怎么样都已经算是睡饱了，即使闭上眼睛也根本睡不着，反而愈发地精神。
她翻来覆去地想，她不明白南野优香为什么会和有马夕原恋爱，而且不介意他有女朋友。
不禁开始思考，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
想要开口问有马夕原，但又不想要他知道自己很在乎这件事，索性直接彻底沉默了下来。
直到时间接近傍晚，她终于忍不住想要上厕所的尿意，在被子里面换了一下衣服，当作有马夕原不存在一般朝着卫生间走去。
似乎是知道她要去干什么，有马夕原头也没抬地开口道：
“上厕所别关门，我可能会随时进去检查你有没有想不开。”
“……”
听着有马夕原这句话，清水美月不紧攥起手掌，感觉这个混蛋真的是会找到各种机会来恶心自己。
饱含着恨不得要他一口的冲动，清水美月头也不回地朝着厕所走去，随后用力地锁上了门。
而就在清水美月离开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一道通话显示在手机屏幕上闪现出来。
「长野结衣」
只是看着电话号码，有马夕原就知道对方是谁，按下接听键，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喂？有马，我东西给你带过来了，现在在你说的那个房子的门口。”
“嗯，是，旁边还有一个圣源奶茶的店铺。”
“那就是没错了，你出来开门吧，诶？不对啊，我记得你之前的地址好像不是在这里？”
“……”
有马夕原没告诉她这里就是清水美月的家，因为的确没什么好说的。
快步走到楼下去将棕黄色档案袋。
“黑崎千夏想要杀的人的资料都在里面了，我看了一下，并不是寻仇，更多的是商战……”
“商战？”
看着长野结衣的小脸，有马夕原下意识地开始思考了起来。
“嗯，你去看就知道了。”
长野结衣说着，踮起脚朝着有马夕原身后的房子，眼中流露出好奇的神色，不禁开口问道：
“那个，这个就是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家？”
“嗯。”
有马夕原点了点头，伸手将文件袋拆开，将里面的资料抽出来看了两眼。
“怎么样？她是不是很难过？有没有那个环节？”
长野结衣伸手戳了戳有马夕原的肩膀，然后用手比出一个手刀在自己的脖子伤划了一下。
“……”
有马夕原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真是被她给猜到了。
注意到少年的眼神，长野结衣惊讶道：
“真的啊，她居然这么厉害？”
“好了，别说这些了，过两天我打电话给你，再说这些事情。”
“哦，行吧，也真是对自己够狠的哦，反正如果我是她我不会……”
“你又不是她。”
有马夕原看了长野结衣一眼，转身朝着屋里走去。
“搞得好像真的那么冷酷一样，烂好人一个罢了。”
长野结衣朝着少年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然而，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嗯？
抬起头，朝着二楼看去，正好和站在窗前的少女对视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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