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选择的自我
提前预知未来，对于他来说并非是一件好事。
“通过努力才得来的一切却被告知只是剧情设定，任谁知道都会跳脚吧。”
贺寒舟顿了顿，继续说：“你说欧宁最后会跟我在一起，但我没办法不担心，因为知道结局就忽略过程的事情我做不到。而且剧情有漏洞代表剧情是有可能发生改变的，这个改变不一定影响结局，可这个改变如果这不利于我，那就不行。”
苏在镕看着他脸上露出锋利又复杂的神色，心知对方能不能恢复自我意识已经不再重要。
贺寒舟有自己的主意，他的选择是不假思索的，愿意配合欧宁演戏已经是他极大的让步。
“既然如此，那我不多问你的事情了。”苏在镕低头盯着手里的水杯，想了几秒，“你知道欧宁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吗？”
“三年前。”
贺寒舟试图回忆起欧宁变得神神叨叨的那一天，他大脑空白一瞬，感觉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事情。
对方沉默太久，苏在镕忍不住问：“火灾之后吗？还是更早？”
贺寒舟皱起眉，指腹轻轻揉了揉钝痛的脑袋，眼中闪过迷茫。
“很抱歉，我不记得。火灾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欧宁经历过火灾吗？”
坏了，不能提，贺寒舟的记忆被修正了。
苏在镕叹了一口气，他问：“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记得，我在贺由家里见过你。”
贺寒舟的思维无比地清晰，他眉头紧锁，像是因为抓到漏洞却无法修补而感到无可奈何。
“你也发现一些问题了吧。这已经不单单是剧情有漏洞的问题，还有记忆混乱。我有时会在欧宁的脖子上发现吻痕，他说是我干的，但我对此毫无印象，于是开始怀疑、揣测、最后产生嫉妒的情绪。”
苏在镕点头应和：“这是剧情的安排，你们是虐恋，需要相互怀疑试探拉扯很长一段时间。”
“欧宁不擅长骗人，我看得出他没有撒谎。可我记忆混乱对此并不知情，混迹生意场还惹上喜欢猜忌的毛病。”
贺寒舟点燃了一根香烟，他深吸一口疏解心情，继续进行他堪称冷静的叙述。
“一开始我怀疑的对象是欧宁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周亦赫，欧宁解释说那个人是男二号，剧情上我跟他会为了欧宁争风吃醋，但欧宁说他是个好人。”
“后来我怀疑的每一个人，欧宁总有理由来跟我解释，安插上男三男四等等角色的帽子。所以，他们都是迫不得已被剧情左右的好人，而我是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恶人。”
“这只是其中一件小事，我尚且如此记恨。”
“我如果相信了欧宁的话，按照他的道理每一个人都是好人，那么我吃的苦受的伤算什么，算我咎由自取吗？”
“就算这是设定好的剧情，可在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都是正常发展的，那些人也并非迫不得已，即便恢复自我意识又怎么样，当下他们选择的东西就是他们内心所选的，有了自我意识照选不误，例外的只有欧宁和贺由罢了。”
“所以我不是不相信他，我是不能相信他。他没错，我也没错，我们只是还没发展到那个时候。”
“如果真要按照剧情发展来发展，观念相反应该也算一种虐恋情深，我不想跟欧宁产生更深的矛盾，所以保持这样对我有利。”
欧宁试图唤醒所有人的自我意识，然后组织大型剧本杀，顺利演完剧情达成he结局的想法太过于异想天开。
越多人有了自我意识这场剧情只会顺着既定的方向越走越乱。
例外的只是欧宁和贺由，不掺杂丝毫杂念来配合演出的也只有他们。
没有规定哪种自我才是真正的自我，只是欧宁和贺由选择的东西已经和这个世界给他们固定的选择相违背，故此他们诞生了另一种自我。
苏在镕很赞同贺寒舟的想法，他嘲笑自己的自大并默默咽下自己要说的话。
他重新整理自己的语言，认真地说：“那就按照正常发展来发展吧。我一直以来陷入了一个误区，原来我不介入剧情才是对剧情最大的帮助。”
从始至终，他要介入的是贺由这个人，而并非剧情。
“今天受益良多，谢谢你了。”苏在镕看了眼时间，已经到饭点，他要回家做饭吃。
贺寒舟并没有要留他吃饭的意图，他唇角挂着冷淡的笑，毫不客气地出声威胁赶客。
“今天过后，请你别再找欧宁单独聊天。我记性不怎么好，若是再被我发现，可没今天好说话。”
苏在镕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威胁的，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你是男主角，你跟我计较什么。还有，你也少跟贺由计较，他是喜欢我的。”
“那就叫贺由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我都说了他喜欢我，你果然听不懂人话。算了，你是男主角，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这个人就不会好好说话，苏在镕瞬间理解了欧宁活得有多憋屈，他站起身，理了理衣摆，十分潇洒地大步走了出去。
贺寒舟黑了脸，咬牙切齿：“我不是什么男主角。”
他不要做男主角。
贺寒舟烦躁。
……
“你们聊这么久，聊了些什么？”欧宁见他出来，走上前问。
“他有病，欧宁，要不你带他去医院看看病呢？嘴上说不想当男主角，身上一股子男主味。”
“？”
这年头不有病是不行吗？
欧宁自己还有一大堆问题想要问，眼看着苏在镕要走，他还没迈开腿去拦，一双手不由分说地把他扯进了怀里。
“贺寒舟，你干嘛！”
“亲一口。”
“亲什么亲，你这是要害我的命！”
包厢的门被随手带上。
连嘴都亲不了，算什么男主角。
贺寒舟生气。
——
苏在镕拿备用钥匙打开家里的门。
推开门，他嗅到一股饭菜的香味，诧异地往里头看。
贺由没在学校吃饭吗？
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的贺由见了苏在镕，中邪似的呆在原地。
遭了的，心脏跳得好快。
［贺由对你的好感度上升至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