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0章 乾州内外事,张居正!

  “传令孔宣将军,即刻启程去云中,告诉他,本公要他在一个月内,让乾州百姓只知横州军,不闻大乾朝!”

  他忽然执起朱笔,在舆图上乾州的位置画了个血红圆圈。

  窗外忽起夜风,卷着未烧尽的竹简残页扑在窗棂上,苏夜望着舆图上蜿蜒如龙的乾州疆域,忽然想起孟章临走前在码头留下的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轻抚纯钧剑穗,看明珠在剑鞘上投下跳动的光斑,忽地低笑出声。

  “去病那小子,现下该在虎门关外游猎了吧?”

  “仲卿定是又许了他什么好处,否则怎会乖乖替人看门?”

  他执起案头冷透的茶盏,看茶汤里浮着的槐花打着旋沉底。

  茶香袅袅中,苏夜仿佛看见霍去病涨红着脸摔杯而起,而卫青定是捻须轻笑,任由少年将军的槊尖在沙盘上戳出几个窟窿。

  “此子当配烈酒快马,不宜困守孤城。”

  他忽然执起朱笔,在“霍去病”三字旁添了句批注。

  夜风穿堂而过,卷起案头未写完的奏折。

  苏夜望着漫天飞舞的纸页,忽觉这偌大书房竟似战场,而他正站在舆图中央,看万千兵马在竹简墨痕间纵横驰骋。

  晨雾未散时,苏夜已踩着露水登上乾元殿前九十九级汉白玉阶。

  玄武执锏跟在三步之外,铁甲与玉阶相击声惊起檐角铜铃叮咚,惊鲵的玄色披风扫过朱红立柱,惊得梁间栖燕扑棱棱飞入淡青天幕。

  “主公且看这个。”

  惊鲵忽然驻足,指尖点在殿前青铜鼎耳上。

  苏夜顺着望去,但见鼎身斑驳的饕餮纹间,竟嵌着片半指长的竹简,墨字被露水洇得模糊,依稀可辨“昆佑大旱,赈粮掺沙”八字。

  苏夜执起竹简轻笑,伽楠香混着鼎中未燃尽的檀灰,在晨风里织成细密罗网,他太清楚这是张居正的手笔——那位少年首辅总爱将急务藏在显眼处,美其名曰“公卿底下无密事”。

  殿门洞开时,扑面而来的墨香裹着焦糊味。

  苏夜望着伏案疾书的张居正,忽觉这乾元殿倒像口沸腾的铁锅,这些从管仲创办的稷下学宫当中,拉过来的第一批学子就是锅里翻腾的米粒,而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本,分明是添柴的松木。

  “主公!”

  张居正抬头时,青玉镇纸压着的奏本哗啦啦滑落满地。

  这位不过弱冠之年的内阁首辅眼下乌青,官袍下摆还沾着片竹叶,想是昨夜又在偏殿歇下了。

  “叔大(张居正的字)且忙。”

  苏夜执起案头紫毫,在奏本空白处随手勾画,但见朱批如游龙穿云,不过三两笔便将“昆佑赈灾”与“横州漕运”勾连成环。

  “主公是要借横州米粮,走漕运暗度陈仓?”

  张居正望着那朱红笔迹,眸子陡然发亮。

  “横州去年新垦的十万亩梯田,此刻正该派上用场。”

  苏夜轻笑,指尖抚过案头《乾州水道图》。

  “让高颎第一批先调二十艘漕船,每船载米三千石,麻袋外头裹着横州商号的标记。”

  惊鲵执起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她自然听得出主公言外之意——横州米粮外裹商号布幡,待得赈灾粮发到百姓手中,谁还记得这是镇国公的恩典,还是大乾朝廷的仁政?

  “叔大方才在奏本里说,昆佑、天水二郡内里依旧有人仍在摇摆不定?”

  苏夜忽然执起案头青玉狮镇纸,狮目正对着舆图上昆佑郡标注。

  “这二郡夹在横州与乾都之间,恰似棋盘上的两枚活眼。”

  张居正会意,执起朱笔在昆佑四周画了个圈。

  “去岁黄巾军围城时,昆佑李氏曾私开粮仓接济流民。”

  文天祥捧着摞账册趋前,素白官袍染着墨渍。

  “这是罗网暗桩查抄的账目,李家借赈灾之名,行招兵之实。”

  苏夜接过账册,忽地轻笑出声,他太清楚这些世家的算盘——既要保全身家性命,又不愿将祖宗基业拱手让人。

  若非孟章临走前将三品以上官员洗劫一空,这些滑头岂会这般安分?

  “叔大以为,该当如何?”

  苏夜将账册推回案头,看张居正执笔在昆佑二字旁添了“盐铁”二字。

  “李家掌控着乾州三成盐井,主公何不效仿管公故智?”

  少年首辅笔锋如刀,墨迹未干便道。

  “官山海?”

  苏夜抚掌大笑,震得殿内烛火跳了三跳,他执起纯钧剑,剑尖在舆图上昆佑盐井处轻轻一点,金石相击声惊得窗外寒鸦扑棱棱飞起。

  “传令卫青,调一支羽林精锐驻防昆佑。”

  他忽地转身,伽楠香混着血腥气交织成网。

  “再命高颎开横州盐市,凡持乾州户籍者,可平价购盐。”

  张居正执笔的手微微发抖,他如何不知这是阳谋?

  待得横州官盐流入乾州,李家私盐便如废纸,届时别说盐井,便是李家祖坟,怕也要改姓苏了。

  “主公,降军那边……”

  陆秀夫执起封染血军报,素白封皮上沾着片枯叶。

  “顾帅旧部尚有二十万众屯于城外,每日人吃马嚼便是笔天大开支。”

  苏夜执起军报,忽地想起半月前卫青呈上的《乾州降军安置策》。

  这位大将军在奏本里写得明白:降军可分作三路,一路前往横州北部随铁世文与廉颇二位将军戍边,一路交冉闵整编,余者……

  “叔大以为,该让谁去整编降军?”

  苏夜忽然执起案头虎符,金鳞纹在烛火下泛着幽光。

  “霍将军善攻,却也善守。”

  张居正望着虎符上蟠龙纹,忽地执笔在“霍去病”三字旁画了个圈。

  “哦?”

  “叔大且说说看。”

  苏夜剑眉微挑,指尖抚过虎符边缘。

  “霍将军率玄鳞骑驻守乾西时,曾令降军与百姓同食同宿。”

  张居正执起朱笔,在舆图上乾西郡标注处画了道红线。

  “如今乾西百姓只知霍将军仁义,不闻大乾朝廷恩德。”

  苏夜闻言轻笑,他如何不知这是霍去病的小把戏?

  那小子定是学着孟章的法子,将降军分成小队,每队配个横州军痞,日日与百姓称兄道弟。

  待得秋收时节,这些降军怕不是要抢着替百姓收麦子。

  “那就传令去病,让他带着降军去修驰道。”

  苏夜忽地执起朱笔,在舆图上画了道红线。

  “从乾都到横州,要修出条能并驾八匹马的官道。“

  惊鲵执起银剪的手微微一顿,她自然听得出苏夜的言外之意——待得驰道修成,横州粮草兵马旦夕可至,乾州便是想反水,也逃不过镇国公的五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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