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前夫他妈罩我去战斗49
也都是姜芙给吕元报平安,长途那么贵,二人说不了几句就得挂断。
但亲亲抱抱是不可能的,姜芙自己都嫌弃自己。
头发油得一绺一绺,身上的衣服也在火车上挤得像梅干菜一样皱巴巴。
吕元看出姜芙的窘迫,不由得笑道:“先吃饭,再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路途奔波,怕她没什么胃口,吕元特地找了一家山西面馆。
俗话说得好,上车饺子下车面。
刀削面端上来,姜芙往里多倒了一勺醋,嗅着那酸酸的味道,她立即大口吃起来。
一碗面吃光,连汤都没剩下,出了一头一身的汗,但整个人却舒服多了,也不像之前那么疲乏。
吕元一直含笑看着姜芙,受她感染,他也吃了一大碗面。
明明只是小馆子,吃的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刀削面,但两个人对看一眼,都笑得十分开心。
回到家里,姜芙休息片刻,拿上换洗衣服去洗澡。
吕元就留下来帮她收拾那些货。
货不算特别多,但很杂。
好在吕元作为学霸,最不缺的就是整理归纳的能力,他先大致浏览一遍,又在心里略一盘算,就有了主意。
等姜芙小脸红扑扑地回来,吕元已经把东西都分门别类地放好了,连垃圾都丢到外面,家里干干净净。
“你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他递上一杯温水,催她去睡觉。
姜芙也是真累,勉强打起精神和吕元又说了几句话,几乎是一躺下就睡了过去。
吕元给她盖好被子,轻柔地在姜芙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悄悄离开。
等侯素芹回来,发现姜芙还在睡,也没吵醒她。
她在市场,没少听说去南方进货有多辛苦,连大老爷们都吃不消,一路上不敢合眼,生怕一不留神就丢了货或者钱。
侯素芹索性带上钱包,去市场买肉买鱼,打算这几天多做一点好的,给姜芙补一补。
这一觉一直睡到大半夜,事实上,如果不是小爆忽然喊醒姜芙,她可能还会继续睡下去。
“袁祥中枪了,他被刘哥忽悠着去运毒,那些香烟里装的全是海洛因。有人要黑吃黑,就在半路上等着截货,本来袁祥把货交出去就没事了,但他不服气,把自己和二麻姐的关系给嚷嚷出来……”
姜芙无语:“截货的人不会就是二麻姐的姘头吧?”
那还真是撞枪口上了。
不是很理解人类对绿帽子的抗拒,小爆反问道:“按说他们都是同一个女人的男人,不应该算是……兄弟吗?”
神他妈的兄弟啊!
姜芙更好奇另一个问题:“现在居然就有海洛因?”
小爆更疑惑了:“一百多年前都有,何况现在。”
姜芙不禁一拍脑门:“是我傻了。”
“但他们那伙人也被抓了,人赃俱获。袁祥现在被送往医院,不过我估计救回来的几率很低,那一枪正打在他胸口……哦,不用估计了,已经死了。”
小爆给她做着即时播报。
姜芙强撑着眼皮,得知了袁祥的死讯。
“你想想怎么跟侯素芹说吧,毕竟是亲母子呢!”
小爆提醒道。
姜芙摇头:“还是等警方通知,不然她如果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还得解释。”
这倒也是。
于是,一直过了好几天,侯素芹才知道袁祥死了。
去领尸体的是袁平。
作为老大,他也是真的很不容易,从小到大,整天不是给这个弟弟擦屁股,就是给那个弟弟擦屁股。
据说因为丧葬费的问题,袁丰收和赵淑梅又大吵了一架。
侯素芹没有参与,只是拿了一些钱给袁平,让他给袁祥办后事。
因为袁祥死得不光彩,也没有大办。
姜芙能够感觉到侯素芹的伤心,但她表现得很克制,依旧每天早出晚归。
只不过有一天晚上,她睡前多喝了一杯水,夜里爬起来上厕所,隐隐听见旁边那屋里有人在哭。
从南方进的那批货卖得很好。
因为市场上卖的大多是羊城货,物以稀为贵,这些从徽省、浙省和湘省批发来的款式就显得格外特别,不到一个月就卖光了。
所以,姜芙又踏上了旅途。
这一次她就不用到处考察了,直接到之前去过的工厂拿货,再带货返回。
但一来一回也要小十天。
辛苦,然而利润丰厚,这对于负债累累的侯素芹和姜芙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债主们都说不着急,但她俩着急啊!
之后的几个月里,姜芙基本上保持着一个月出门进货一趟的频率。“要不,这一次就多拿一些货,也省得你跑太勤。”
侯素芹犹豫道。
姜芙想了想,还是摇头:“南方的货款式多,更新快,光是一双尼龙袜子,那边就能做出几十种图案,颜色也齐全,要是隔一段时间再去,未必拿得到新货。”
她的拿货量不多,但架不住月月都去,在工厂那里多少有几分面子情。
人家一看这小姑娘又来了,大老远的也不容易,反正她要的不多,能匀一部分就匀了,总不能真的让她空手而归。
如果几个月不露头,一去就要最新款,人家凭什么搭理你一个小客户?
累是累一点,只要进的货不愁卖,还能卖上价,姜芙不介意。
有人打趣她们:“终于不用再放‘王八蛋黄鹤’了?也不知道他带着小姨子跑到哪里了,不会出国了吧?”
八十年代中后期,兴起一阵出国热,感觉很多人都跟中邪似的,哪怕抛妻弃子,砸锅卖铁,也要去国外见识一下资本主义的风采。
侯素芹就笑:“要是哪天被抓到了,我一定告诉大家。”
到了十月份,又传来一个好消息——
吕元参与演出的电影《插翅难逃》终于上映了!
侯素芹一咬牙,不仅休息一天,还请方大娘、胖婶等人一起去电影院。
她买了毛嗑汽水,一一分给大家。
小航也很激动:“真的有吕叔叔吗?”
胖婶给他一巴掌:“你叫哥就行。”
吕元和姜芙姗姗来迟,他们刚才逛公园去了,找到众人所在的位置,两个人赶紧坐下。
刚坐稳,四周的灯就陆续熄灭,大屏幕也亮起来。
大家看得津津有味。
一直到电影结束,还有人沉浸在紧张刺激的剧情里不可自拔,更有人在默默地擦拭着眼泪。
方大娘哽咽道:“那些毒贩真该死!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好在终于把他们抓起来了!”
胖婶却是忍不住对着吕元左看右看,然后一拍巴掌:“老天爷,我身边就有大明星啊!明天我就让单位那些人也去买票看看,这不得吹上三年五载……”
吕元十分不好意思:“我的戏份很少。”
胖婶不赞同:“只要演得好,哪怕一个镜头也够了!更何况我看你演了那么多,不少了!”
嗯,好几场重头戏,确实很可以。
杨导向吕元保证,剧组会把他报上去评奖。
新人奖。
奖不奖的,吕元其实并不是那么渴望,因为他也不打算去做演员。
但如果能够获奖,也是对他的一种认可。
人群中,侯素芹慢慢地落在最后。
她回想着电影里的剧情,忍不住又想起袁祥。
如果他不是早早被一枪打死了,继续跟那群人厮混,总有一天会沾染上毒品吧?
近墨者黑,都是迟早的事情。
而且,侯素芹后来听说,那个二麻姐被抓之后,不久就死在了看守所,甚至还没等到开庭。
她得了艾滋病。
因为私生活混乱,得知自己患病的时候,她甚至不确定是被谁传染的。
“芹姨。”
姜芙发现侯素芹不见了,她让其他人先下楼,自己回去找人。
侯素芹听见声音,对她笑了笑:“来了!难得出来一趟,咱们吃了饭再回去!”
年底是一年中生意最好的时候,尤其上面已经下了确切的通知,说年后就会正式进厅,彻底告别马路市场的时代。
也就是说,这是大家在老地方过的最后一个年。
摊主们都卯足了劲儿赚钱。
每天凌晨二三点,市场里就灯火通明,人流如织。
一进入腊月,侯素芹就抓紧时间整理账目,赶在过年之前,把欠的饥荒都还上了。
当然,还有利息,都是按照银行最高利息给的。
她和姜芙一起,提着年礼,挨家挨户还钱,然后一张一张撕掉欠条。
“急啥,你们做生意的手上总要有活钱儿才行。”
姜芙的师傅吸了一口烟,闷闷地说道。
师娘也点头:“我们俩也没啥花钱的地方。”
看出师傅心情不佳,姜芙关切道:“谁给你气受了?哪个师兄不听话了?”
师傅白她一眼:“你师兄哪个不比你听话?”
这是嫌她一个小姑娘一趟趟往南方跑,太危险了,心里担忧,却又不能阻拦。
师娘在旁边解围:“小芙,他自己钻牛角尖,跟别人没关系。”
姜芙这才知道,是二纺快撑不下去了,年前足足两个月,车间几乎没开机器。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
哪怕平时闲着,年前总会接到几个单子。
大家把这几个单子赶一赶,然后领了工资和年货,回家过年。
师娘叹气:“我就劝他,我说你还有几个月就退休了,开不开机器关你什么事?他不听,还骂我是老娘们头发长见识短……”
师傅一根接一根吸烟,呛得直咳嗽。
姜芙干脆夺了烟,丢到脚边踩灭,然后倒了一杯水给他喝。
“我知道你对厂子有感情,但咱们就是普通工人,插手不了太多。”
要她说,师傅还算运气不错的,差不多可以顺利退休。
那些三四十岁的才是真惨,半老不小的,一夜之间成了下岗工人,要啥没啥,又舍不下脸面,连生存都成了问题。
离开师傅家,侯素芹和姜芙的心情都有一点沉重。
二纺不会是个例。
时间一晃,又是一年。
顺利拿到两个档口,侯素芹和姜芙激动得几乎一夜没有合眼。
这两个档口离得不算近,也不算远。
改建之后的五爱市场更加规范,远远望去,是一片又一片的绿色棚顶,按区域划分,方便购物。
二人原本还想从头到尾走上一遍,结果才走了四分之一就走不动了,感觉一眼看不到头似的。
“这要是不分东南西北,在里面走两圈还懵了呢!”
侯素芹擦了擦汗。
姜芙也无语:“我分,但我现在就有一点懵。”
摊位连着摊位,棚子挨着棚子,耳边不断传来各种吆喝声,讨价还价,偶尔还夹杂着骂人话。
嗯,动不动吵架、干仗的老传统不能丢!
另外,雇人的事情迫在眉睫。
侯素芹再能吃苦,也不能把自己一分为二,同时看两个档口不是?
对于人选问题,她很纠结。
要选能干的,还要选知根知底的。
不然,守着那么多货,还有那么多钱,万一人跑了怎么办?
现在买东西都是用现金,哪怕每天一拢账,如果有心想捣鬼,还是防不住。
两个儿媳妇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消息,提着一兜苹果跑到姜家,美其名曰看看侯素芹。
自从侯素芹年前就把钱还了,她俩就对婆婆的财力有了全新的认知。
哥俩凑了五千块,那不是小数目啊!
婆婆不到一年就还了,还给了利息呢!
而且,听说她把欠别人的钱也还了。
这说明啥?
说明她这一年真没少赚!
更别说,五爱市场改造完毕之后,她们也都去逛了,见识到了各个档口的火爆程度。
“是要雇人不假,但是没有基础工资,除了过年,平时也不休息,你们能受得了?”
侯素芹很怀疑。
“啥叫没有基础工资?”
三嫂急吼吼地问道。
侯素芹一摊手:“就是你卖出去货才有钱,没卖就没钱。哪怕你昨天卖得多,如果今天卖得少,今天也不会按昨天给你开工资,多卖多得,少卖少得,不卖不得。”
二嫂呆住:“白干?”
侯素芹点头:“没卖出去就是白干了。”
那谁去啊!
她们也是因为最近各自的厂里都没啥活,合计托关系办个停薪留职,偷偷出来赚个快钱。
反正劳资关系留在单位里,人在外面做生意,属于旱涝保收!
现在一听还可能白干,热辣滚烫的一颗心顿时凉了。
就算厂里没活,闲着不好吗?
谁还得了不干活就浑身难受的病吗?
妯娌俩支吾两声,拍拍屁股走了。
侯素芹追上去,把她们带来的苹果塞到二人的手上:“自己留着吃吧。”
爱吃苹果的是袁丰收,她又不爱吃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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