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9章 呵呵,我可是坏女人!
晨光微熹,青岚城西门。^7^6′k·a.n·s^h_u_.¢c_o?m¢
宁昭月穿着男式的粗布长衫,脸上抹着锅灰,低眉顺眼地跟在叶修身后。
她刻意佝偻着背,却掩不住那双过于清亮的眼睛。
“站住!”
刚到西城门口,那满脸虬髯的守城士卒横刀一拦,喝问道:
“你们去哪?”
叶修拄着竹杖,拱手道:
“贫道乃游方郎中,应黄员外之邀去城西看诊。”
虬髯士卒狐疑地打量着宁昭月,道:
“此人是谁?”
“黄员外府上的小厮,专程来引路的。”
叶修不慌不忙。
“哼!”
士卒突然伸手抓向宁昭月衣襟,喝道:
“侯爷有令,可疑人等都要搜身!”
“你!”
宁昭月气得咬紧牙关,手指悄悄摸向藏在袖中的短刀。
叶修轻轻拍拍她的手,不着痕迹地侧身一挡,道:
“这位军爷,可是常年腰膝酸软?
而且还脚步虚浮,发冷无力?”
虬髯士卒动作一顿,道:
“你怎知道?”
另一名守卒突然惊呼,道:
“我想起来了!
这是昨日轰动全城的瞎子神医!
听说连陈掌柜的肺痨都诊出来了!”
“当真?”
虬髯士卒将信将疑地伸出胳膊,道:
“那给我瞧瞧?”
叶修三指搭脉,片刻后道:
“军爷,应该是几年前,或是三年前伤过腰椎,如今瘀血未散。
若不信,按一按脐下三寸。”
“真是神了!三年前,我坠马伤了腰。”
士卒瞪大了眼睛,依言按压,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天啊!先生真是神人啊!还请先生给我开个方子啊!”
他态度骤变,谄笑着道。
叶修取出一个药瓶递过去,道:
“这里面有三颗药丸,每隔五日服用一颗,定然药到病除。”
虬髯士卒顿时眼前一亮,连连拱手感谢,道:
“先生大恩,小人没齿难忘。
嘿嘿,您看这诊金……”
叶修摆摆手,道:
“诊金便免了。ˉ|新?完ˉ)a本31神#站e′ !无+错?内?+容)
只是,黄老爷家的人得了急症。
昨晚便派人来催,若不是宵禁,我早就去了。
还望行个方便,让我去看看。
去晚了,人可能没了。”
“是是是!”
虬髯士卒猛地一挥手,让其他人赶紧放行。
晨雾中,宁昭月憋着笑搀叶修走出城门。
待转过山坳,她终于忍不住捶他肩膀,道:
“哟,师弟,你这死瞎子,装得挺像,还真神医呢。
我看那士卒明明就是纵欲过度!”
叶修唇角微微上扬,道:
“师姐,我明明会医术好吧。”
宁昭月眨了眨眼眸,摇头道:
“我才不相信呢。
你还有这么高明的医术?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快点告诉我,不许瞒着我哦~”
叶修摇了摇头,解释道:
“紫霄九极宗的崔向阳是我杀的。
宗门也是我毁掉的。
我用拘魂术读取了他的记忆。”
宁昭月恍然大悟,一脸震惊,又握着粉拳狠狠地捶了叶修一拳,怒道:
“原来是你啊!
当初咱们摘星阁上交了很多资源,就是因为紫霄九极宗被毁了。
我们不得已出去征战了几十年。
原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啊!
说清楚,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
叶修摇了摇头,道:
“我没有了。”
宁昭月冷哼一声,道:
“我才不相信呢。
对了,我问你,老和尚让你去办什么事情?”
叶修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宁昭月微微颔首,道:
“原来如此。
看来老和尚也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
倒不像是有些人,铁石心肠也就罢了。
还是一个大骗子咧。”
叶修无语:“……”
……
……
黄家堡。¨5-s-c!w¢.¢c\o~m/
两人在村口打听许久,却无人知晓黄阿彩的坟茔所在。
宁昭月轻叹,道:
“毕竟六十年了,凡人寿命不过区区一甲子。
能超过一甲
子的极少。
记得的人怕是都不在了。”
叶修望着腰间骨灰罐,道:
“看来只能去坟山慢慢找了。”
正当他们转身欲走,一个佝偻的老妇人拄着拐杖颤巍巍走来,道:
“后生,你们找黄阿彩作甚?”
宁昭月眼睛一亮,道:
“婆婆认识她?”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突然泛起泪光,道:
“那苦命的丫头,她的坟在断崖边,连碑都没有,还是前些年,我凑了点弄得!”
叶修突然问道:“婆婆是?”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方发黄的手帕,哭诉道:
“我是她陪嫁的丫鬟。
这鸳鸯帕还是我帮她绣的。
她死了这么多年,谁要来找她?”
帕角歪歪扭扭绣着“彩”字,血迹早已褐黄。
宁昭月接过手帕,叹了声,道:
“是王家村后山那个庙的老和尚,他死了!
托我们来祭拜一下。”
“你们说的是海哥,原来还记得阿彩姐啊!唉,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啊!”
老妇人咳嗽着摆手,道:
“快去吧,她在西边的断崖边。
老身每年都去给她扫墓了。
今年身子骨不硬朗了,怕是去不了。
就托付给你们了!
去吧去吧!
唉……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
她蹒跚离去的背影,在夕阳下拖出长长的影子。
叶修握紧骨灰罐,蒙眼布条无风自动,叹了声,道:
“师姐,我们走吧。”
宁昭月点头,道:
“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
随后,她用挤兑的眼神瞥了眼叶修。
叶修也只能笑了笑,不说话。
夕阳西斜,断崖边的孤坟前。
“总算找到了。”
宁昭月拂去墓碑上的青苔,露出斑驳的“黄”字。
她帮着叶修将骨灰罐小心安葬,又折了几枝野花插在坟头。
山风悲呼,似乎在替两人惋惜。
“死骗子,咱们接下来去哪?”
宁昭月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故意板着脸问。
叶修拄着竹杖转向她,嘴角微微上扬,道:
“悬壶济世,顺便找个传人。
不知道某个恶人愿不愿意做些好事?”
“谁恶人了!”
宁昭月顿时炸毛,脸颊涨得通红,道:
“你才恶人!你全家都恶人!”
可话音未落,青玄城的往事突然浮上心头。
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道:
“我……我确实杀了青玄城的人……
在你的心里肯定耿耿于怀,觉得我该死,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当初,你对我下那么狠的手,不就是因为这一点吗?”
叶修微微一怔,摇头道:
“师姐,不说这个了。
都让这些事情过去吧。”
“不,我就是恶人!我就是坏女人!”
宁昭月突然崩溃般大喊,转身跑到崖边痛哭。
山风卷起她的衣裳,单薄的背影颤抖得像片落叶。
夕阳西下,暮色沉沉。
叶修轻叹一声,摸索着走到她身后。
他犹豫片刻,终于伸手搭在她肩上,道:
“师姐,走了。”
“我知道了!反正,我不想解释,如果在你心里,你觉得是这样,那就这样吧。”
宁昭月抬头,通红的眼眸望着叶修,又咬牙道:
“但是,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师弟。”
她背着手,朝前走去,突然脚跟一旋,转过身来,青丝飞扬,冷哼道:
“还不快点跟上?
只要我是你师姐,我就有权管着你!
愣着做什么,再发呆,我便以咱们云海楼的门规处置你!
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坏女人!”
言罢,她握着粉拳,咯咯作响。
叶修无奈一笑,握着竹杖跟了上去。
……
……
三日后,淮北侯府张灯结彩。
“侯爷到——”
八抬大轿停在宁昭月的小院前。
淮北侯王景炎一身大红喜服,志得意满地跨出轿门。
可当他踹开院门时,空荡荡的院落只有几只麻雀惊飞而起。
人,早就人去楼空了!
“人呢!?”
王景炎脸色铁青,勃然大怒。
管家战战兢兢捧着一封信,道:
“侯爷,宁小姐她只留下这封信。”
王景炎一把抢过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侯爷美意,心
领了。嫁妆已备好,请笑纳。”
落款处画着个俏皮的鬼脸。
管家疑惑道:
“侯爷,她还留下一个箱子,上面贴着封条,也不知道是何物?”
王景炎眼神冰冷,怒火滔天,挥手道:
“打开!”
下人抬出来一个写着“嫁妆”的箱子,放在院内,一打开,里面的毒蜂嗡地一下子全部飞出来。
众人躲闪不及,惨叫连连,逃命般躲开。
“混账!”
王景炎被叮得满头大包,脸色涨红,将信撕得粉碎,怒吼道:
“给我搜!把青岚城翻过来也要找到!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找到,老子将你们全部都宰了!
真是一群饭桶!
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报!”
一名侍卫慌张跑来,道:
“侯爷,查……查实了!
宁小姐跟那个瞎子神医跑了!
有人看见他们往西边去了!”
“什么!?”
王景炎暴怒之下,面目狰狞,一掌将身旁的石狮拍出一道裂痕,怒吼连连,喝道:
“一个死瞎子也敢拐走本侯的女人?
传令下去!悬赏万金捉拿!
不找到那个瞎子,你们提头来见。”
与此同时,百里外的官道上。
一名身穿青衫的瞎眼郎中带着清秀的“男”弟子缓缓而行。
手中的铃铛伴着秋风,传递出很远的山林。
“神医下凡,悬壶济世咯!不准不要钱!”
“男”弟子捏起公鸭嗓子,大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