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又是十万年
十万年岁月像一场大梦，此刻轰然破碎......他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悬着苍剑为他打造的酒葫芦，如今只摸到粗糙的麻布衣料......指腹传来的刺痛如此真实，麦秆的清香混着泥土腥气钻入鼻腔，远处传来孩童赶鹅的吆喝声......
"这是...轮回成功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陌生......脑海中破碎的记忆开始重组：混沌海决战、星种分散、魂归天道...最后的画面停留在自己将天书封印在元神最深处，投入轮回长河......
胸口突然传来灼热感......张九思扯开衣襟，看见皮肤下浮现出淡金色的书页纹路——天书正在苏醒......随着纹路蔓延，十万年的记忆洪流般涌来：他看见自己白衣染血站在帝神军阵前，看见苍剑跪在星渊畔接过统帅印，看见放羊娃教孩童们用麦穗画剑...
"苍剑...放羊娃..."
这些名字脱口而出时，村口传来铜锣声......几个穿粗布衣裳的农妇挎着竹篮经过，好奇地打量这个躺在稻草堆里的陌生人......
"外乡人？"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弯腰递来一块黍米饼，"吃些东西吧，脸色白得像见了鬼......"
张九思接过食物，指尖相触的刹那，老妇人掌心的茧子突然映出幻象——三百世前，这双手曾握剑在星渊守卫界门......天书在他体内微微发热，显现出一行小字：【轮回者，第七星守护将转世】
"多谢......"他装作不经意地问，"如今是哪位仙帝执掌天庭？"
老妇人像看疯子般后退两步："仙帝？先生说书听多了吧？自苍剑大帝坐化，九霄天庭早就..."她突然噤声，匆匆离去......
苍剑...坐化？
张九思怔在原地......记忆里那个倔强的少年统帅，那个在麦田碑前悟道的剑客，竟然已经...天书自动翻动，显现出模糊画面：白发苍颜的苍剑独坐星峰之巅，身下是万千世界的光影，最终化作星光消散......
"十万年...原来已经这么久..."
他踉跄着走向村中水井，水面倒映出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约莫二十出头，眉目清朗，唯有眼底那抹沧桑出卖了真实年纪......当他凝视双眼时，瞳孔深处会闪过天书金色的文字......
井台旁立着块残碑，碑文已被岁月磨平大半......张九思手指抚过那些沟壑，触到某个凹陷时突然浑身一震——这触感与十万年前苍剑摩挲的那块碑一模一样......天书剧烈震动，碑面上浮现出只有他能看见的字迹：【剑者，种也】
"张爷爷的碑！"稚嫩的童声从身后传来......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童蹲在碑前，用木炭在泥地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图案，"先生说这碑有十万年啦......"
张九思低头看去，呼吸骤然停滞——女童画的竟是"九星连珠"阵图的雏形，与当年那个悟剑的女娃如出一辙......天书在他体内哗啦啦翻页，最终停在一幅画面上：苍剑抱着熟睡的女娃，星尘在他们周身流转......
"你...叫什么名字？"他声音发颤......
"阿穗！"女童仰起脸，眉心一粒朱砂痣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因为我出生时，家里麦穗突然发光！"
天书轰然显现金字：【第九星传承者转世】
张九思正要追问，村里突然响起急促的钟声......女童跳起来拽他袖子："快躲起来！山上的仙师又来选童子啦！"
十余名白衣修士御剑而至，为首者手持罗盘在村中逡巡......当罗盘指向正在画星纹的阿穗时，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
"星灵根！"修士激动得声音变调，"这穷乡僻壤竟有如此资质的孩童！"
阿穗吓得往张九思身后躲......他下意识护住女童，却见修士袖中飞出一道缚灵索......就在绳索即将缠上阿穗的刹那，张九思体内沉寂十万年的剑意突然苏醒——他并指为剑，轻轻一划......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只有一声细微的"嗤"响......缚灵索断成两截，修士的袖口无声裂开，露出腕间熟悉的星痕——那是帝神军旧部的标记......
"你...您是..."修士如遭雷击，踉跄后退......
张九思自己也愣住了......方才那一划，用的正是当年教苍剑的第一式"麦芒初现"......更令他震惊的是，这些修士体内流淌的功法，分明是《九思剑经》的简化版......
天书适时显现：【第三星传承者创立"星痕宗"，广收门徒】
"前辈恕罪！"修士突然带领众人跪拜，"不知帝师一脉尚有传人在世！"
帝师？张九思心头一震......十万年过去，自己的名号竟还有人记得？他试探性问道："你可知苍剑...大帝何时坐化？"
"八万三千年前......"修士恭敬回答，"大帝坐化前留下预言，说九星重聚之时，帝师将重返人间......"
阿穗突然从张九思身后探出头："爷爷，你真的是神仙吗？"
这一声"爷爷"叫得他哭笑不得......十万年转世，样貌虽是青年，按辈分确实当得起这称呼......修士们却吓得连连叩首："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张九思摆摆手，突然想起什么："你们用罗盘找孩童做什么？"
"回前辈，三百年前天现异象，九星传承相继现世......宗主命我等搜寻有星纹印记的孩童..."修士说着突然瞪大眼睛，指着张九思衣襟——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天书金色的纹路，正组成九星连珠的图案......
村民们越聚越多，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张九思正欲解释，阿穗家后院突然迸发耀眼光芒——一株通体晶莹的麦穗破土而出，穗粒如星辰般闪烁......天书在他体内剧烈震颤，显现出十万年前的画面：自己将最后一颗星种埋入麦田......
"星蕴麦...十万年才成熟..."他喃喃自语......
修士们彻底跪伏在地："恭迎帝师归来！"
张九思却望向阿穗......女童正出神地望着那株神麦，眉心朱砂痣亮如星辰，小手无意识地在空中勾画——每一笔都是《九思剑经》里的精妙剑式......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十万年前那个在虹桥上吹叶笛的女娃......
"阿穗，"他蹲下身轻声问，"可愿随我学画星纹？"
女童眼睛亮了起来："就像先生教的那样吗？"
"不，"张九思指尖凝出一点金光，轻轻按在她眉心，"像这样......"
朱砂痣吸收金光后化作一朵微型星莲......围观人群发出惊呼，只见阿穗周身浮现出无数星光剑痕，与后院那株星蕴麦交相辉映......天书自动翻到崭新一页，显现出九道星轨交汇的图案，每条星轨尽头都隐约有人影伫立......
修士首领激动得语无伦次："九星传承齐聚...古籍记载的..."
"前辈！"村口突然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少年，"私塾...私塾的墙..."
众人赶到时，只见土墙上浮现出巨大的星纹阵图——正是阿穗平日涂鸦的放大版......张九思手指轻触墙面，砖石竟变得透明，露出内部流转的星河......天书显现文字：【第七星传承显化】
"这是..."修士们瞠目结舌......
"十万年前，我在此地留下九道传承......"张九思凝视着星河中浮沉的剑影，"看来它们都等到了该醒的时候......"
夜幕降临时，张九思独坐在星蕴麦旁......麦穗散发出的星辉照亮了整个后院，每一粒麦子都映出不同世界的画面......他尝试召唤完整的天书，一本金色典籍虚影在掌心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