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风云106

孩子有孩子的心性,但四爷有四爷的办法!就比如,糕点吃同一个盘子里的;水果便是切开,也是你一口,我一口。两人跟父母同住,因着年岁小,睡的同一铺暖炕。不仅同一铺暖炕,还同一个被窝。你的头朝东,我的头朝西。具体谁朝哪边,抓阄决定。

衣柜、器皿都是一样的,一式两份。

衣服不同,那是因着男女有别。但是颜色和材质是一样的。给姐姐用一两金子打首饰,那就再用一两金子给弟弟打配饰。

早起一起来,先不吃饭,得先去喂雕儿,两人一人喂一轮,喂的就是这一窝雕。

吃完饭得蹲马步了,桐桐觉得该叫开始了,那就得开始。

习武是一件非常艰难,甚至于是痛苦的事。但等孩子睡饱,四爷还是会把孩子送到演武场。这里将士们的训练接近尾声了,俩孩子才能到。

而后,就看到陛下站在边上,交孩子蹲马步。这没有捷径,便是再好的技巧,力一定得从自身往出发。

先是力气,后是气力。

桐桐看着女儿:现在这小肚腩还舒服吗?每次都多吃几口,瞧瞧,这都是你的负担。

她给调整姿势:“往下蹲……再往下蹲……凡是叫你觉得舒服的姿势都是错的,难受就对了。”

望岳往下了一下,坚持了三秒都不到,就又起来了。

临川往下一蹲,蹭的一下起身,一张哭脸给你看。

可这个心软是不行的,她叫两人面对面,给对方数着:一二三四五。

每人先撑过五秒,一组五秒,换着来。

这么一弄,好多了。但两人都是坏蛋,老想坑对方。刚开始还挺配合,均匀的一二三四五,不疾不徐,五秒就是五秒。

第二天就不对了,他们会给对方拉调子,‘一~~~’一个‘一’喊出三秒的时间去。没几轮,两人都一头大汗,脸都撑红了。

但是两人没有告状的习惯,临川觉得姐姐拉的特别特别长,我只长了那么一点,你就给我长那么多……于是,姐姐好容易撑过一拨,还没起身呢,他假装晃了一下,撞姐姐。

姐姐一摔倒,就扯弟弟的衣服,拽着弟弟的腿,你揪住我,我扯着你,滚的一身泥蛋蛋,这事才算是完。

打架耽搁训练,罚两页大字。一个个气鼓鼓的写字,这就归四爷管了。

都闹脾气呢,那没关系,你们一起喂养的獒犬该喂了,你们也该陪着獒犬做游戏了。然后喂狗,给狗狗梳理毛发。而后去马厩,去给小马驹刷毛,骑着小马驹跑两圈。

骑马之后,带着獒犬和已经能飞的雕,咱去草原上玩耍去。跟獒犬赛跑,带着雕儿撵兔子。

他们更多的时间不是背书,而是打熬身板,以习武为主。书上的道理等年岁再大些再学,也不执着于一定能引经据典,只要能懂这个道理就可以了。

而每天吃完晚饭以后,桐桐会去预备营。预备营里最小的孩子才七八岁,最大的也才十二三。以过十四就会去当差的。

这些孩子一直都是桐桐亲自训练,有几人能真的练出绝世武功呢?不是的!战术、配合,团体的力量才是制胜关键。

他们啥也不用干,在一边玩也行。见的多了,就懂了,自然也就会了。

这么大一点的孩子,正是玩的年纪。可无目的的玩和有目的的引导性的‘玩’,对于孩子来说,其实是个很枯燥的事。

别的孩子玩耍,在草原上,为一朵花停留,而后躺在草原上歇一歇……没关系的!可他们不行,他们跟着獒犬一起跑,为的是锻炼。

但雪花落下来,望岳的小肚腩不见了。弟弟没长出小肚腩来,姐姐的小肚腩不见了。

桐桐不给孩子用针灸,但是得泡药浴,得按摩。

每天喝奶,营养均衡,俩孩子蹭蹭蹭的往壮往高的长。

冬天来了,出门不方便了。桐桐大多数时间在御书房。不管是披折子还是见人,都一样。偶尔呢,还会留臣子一块吃饭。

饭点了嘛,孩子又不是不能见人,桐桐会刻意叫孩子来前面用饭。

可以说,这俩孩子是生在满朝大臣的眼皮底下,又长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今儿四爷忙着去实验场,不是武器,而是羊毛的滚动清洗,只要能赶在晚上回来就不错了。而早上平阳公主就送了折子,请见。

既然如此,桐桐就叫张鱼娘安排到了午膳时间。

平阳公主一进来,便看到俩侄儿坐在一沓子的折子跟前,有人帮着打开折子,他们用大拇指摁住印泥,将手指印盖在折子上。

她会心一笑,自来有问安的折子,凡是问到大殿下二殿下,折子的回复上就有两枚可爱的‘小印章’。两个‘印章’盖在一起,像一颗心一样。

这‘印章’一日一日的长大,今年又长大好些。

一见有人进来,俩孩子都站起身来。平阳公主先去见礼:“外臣平阳扣请陛下金安。”

“平身!”桐桐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请对方入席。

平阳公主忙对着两个孩子:“外臣见过大殿下、二殿下。”

俩孩子先还平礼:“大唐长公主有礼了。”

国礼一毕,才是家礼,两人只行半礼:“姑姑安!”

平阳侧身避让,含笑应承。

虽说血缘上是骨肉至亲,这几年她也常见这两个孩子。但姑侄之间从未有过亲昵如一般人家的姑侄。

国礼在先,半丝不乱。

今儿吃火锅,菜色已经摆Z??上了。分宾主这么一坐,平阳才说:“陛下,之前救民,北华收关中子民众多……”

桐桐给平阳公主夹菜:“嗯!听闻关中今年风调雨顺,好啊!好事。”

平阳公主苦笑,这可怎么说呢?当年逃难来时,都是一个一家族一个家族的逃了出来。而今,回去的人却只占了一成。

就像是某一家族,本有七八个儿子。而今只大儿子大孙子回去了,其他人尽皆在北华。回去是因为先人埋在那里,家里的产业在那里,总是得有人回去料理,故土岂能离?

而其他人呢?都愿意选择北华。

为何?

因为北华没有那么明显的贵族与平民。士农工商,士固然受尊重,但从商者觉不被鄙薄。农家子可科举玄关,匠人有品级,商人又如何?若是能货通南北,议政参政有你一席之地。

有奴仆么?有!但多是雇佣。人口不买卖,雇佣需得去衙门领契书,不是你想要如何就如何的。给的酬劳最低得是多少,不能任由雇主定价。

如此以来,当真是市贸繁荣,人声鼎沸。便是无田地,公房随时可住。短住长住皆可!若是想走,换个地方,只要在北华境内,还是有公房可住。

公房比私人建造的房舍更暖和,更能地域北边严寒的气候。在北华,可以不耕作,因为有羊毛作坊,有毛纺作坊,有造纸作坊……再要是没活干,那么大的草原,只给冬季的圈养牲畜收割干的草料,也足以饿不死。

这不是不需要看年景,干一天活就能拿到一份钱的。

又有煤山挖掘,煤炭运输,铁矿……在草原上修官道,等等等等,这都是只要干活就必有饭吃的。

只要身在北华,不是你想念书,而是朝廷叫你必须念书。这几年下来,不光是各族族人会说简单的汉话,能写汉字,便是从关中逃出来的庶民,这几年也都学起来了。

汉人学汉字比别的族可快多了,许多家中半大的姑娘小子,学两年之后,一部分已经选官了,哪怕是小官,但确实是官身。便是没选官,也去了作坊里做管事去了。

有地方住,可叫安居。

有活干,有钱赚,这叫乐业。

安居乐业了,谁愿意回去呢?便是在这边种地的,也有开荒区给予开荒,全免税!开荒出来的土地,一半种植粮食,一半可种植白叠子。

白叠子从西域来,今年朝廷的皇家作坊用白叠子织出了棉布,沿着河西走廊一路往西,换回了真金白银。

而今北华的某些地方繁华程度,可比江南。

关中百姓擅农耕,白叠子的种植,关中百姓出力极大。

而今,百姓不归,朝廷不能强迫。但是,对于白叠子能否在大唐种植?种子能大宗交易么?

便是种植了,一时半会,大唐没有北华这么成熟的纺织工艺和大型作坊。可能需要把白叠子卖给北华,再把北华纺织好的布匹运回大唐。

另外,又有粮食的交易。之前的协议,可以说是林公很厚道,两国是粮食的平价交易。但是,北华要的粮食种类很全,比如稻米。

稻米哪怕是运汉中郡的来,那也在南山以南,需得翻山越岭。隋朝之所以灭亡,有一点特别重要,那便是徭役太重。交了赋税得送到地方!这个运费是粮食价值的许多许多倍。

北华少稻米,多是北方农作物。两国的契书里,有稻米的需求,而北华只要支付稻米的价钱,运费却要大唐承担。

当然了,出于报恩的心思,这个费用承担了就承担了。但是咱是不是能谈一谈白叠子的买卖呢?

平阳公主就说:“我大唐皇帝陛下欲明春四月,与您会盟。您看此事,可行。”说着,就看向两个孩子,“太上皇和太后亦是思念大殿下与二殿下,日日盼着能得一见。”

桐桐就看俩孩子,俩人同时放下筷子。

望岳一板一眼:“劳贵国太上皇与太后惦记,本公主遥祝二老安康。”

临川朝平阳公主浅笑:“我与家姐亦惦记老人家,请长公主代为转达。”

平阳:“…………”这么可爱的孩子说出这么疏远的话来……这必是跟父皇母后所想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