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寒夜相依
一处山洞内，潮湿的岩壁上凝结着冰冷的水珠，偶尔滴落在石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风漓雪和千古清寒搀扶着佘竣艰难地走入洞中，将他小心安置在一块较为平坦的石头上。洞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缝隙洒落进来，为昏暗的空间增添了几分光彩。
佘竣此刻面色铁青，嘴唇呈现出不自然的紫黑色，浑身不住地颤抖着。
毒素已经蔓延至全身，细密的黑色纹路如同蛛网般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扩散。他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苦的闷哼。
“不能再拖了。”千古清寒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周身魂力涌动，“第二武魂，无垠龙祖！”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龙吟，璀璨的银色光芒自她体内迸发而出。她的背后浮现出一道虚幻的龙影，威严而古老的气息瞬间充斥整个山洞。
她将手掌轻按在佘竣胸口，强大的龙族魂力如潮水般涌入，硬生生将扩散的毒素逼退回右肩处。
“毒素暂时压制住了，但要想根治必须放毒。”千古清寒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略显疲惫。
风漓雪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掀开佘竣右肩的衣服。当伤口完全暴露时，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一个漆黑的掌印深深烙印在肌肤上，周围的皮肉已经溃烂化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更可怕的是，那些溃烂的组织中隐约可见细小的黑色丝线在蠕动，仿佛活物一般。
“必须尽快清除腐肉。”风漓雪毫不犹豫地召唤出武魂，一柄青色风剑出现在她手中，剑刃泛着冷冽的寒光。
“你要干什么？”千古清寒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眼中满是惊怒。
“当然是救你师哥！”风漓雪甩开她的手，声音坚定，“不刮掉腐肉怎么将毒素逼出？”
“那太残忍了！”千古清寒挡在佘竣身前，“没有麻药，这样刮肉疗毒太残忍了……”
“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风漓雪指着佘竣愈发青黑的脸色，“你难道要亲眼看着你师哥死吗？”
就在二人争执不下时，佘竣虚弱地抬起手：“我......不怕疼......来吧......”他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但随即被一阵剧痛扭曲。
“等等！”千古清寒突然想到什么，“只要为第二武魂添一枚魂环，我有把握医好你！”
“十万年魂兽......”佘竣苦笑着摇头，“先不说能否找到......你的身体......承受得住吗？”
千古清寒顿时语塞，她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别争了......”佘竣深吸一口气，“雪儿姑娘......来吧......”
风漓雪不再犹豫，右手持剑稳如磐石。剑刃精准地落在溃烂的伤口边缘，一点点刮除那些坏死的组织。
每一下都带起细碎的血肉，佘竣浑身绷紧，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豆大的汗珠从他苍白的脸上滚落，但他硬是没发出一声痛呼。
“快好了......”风漓雪的声音有些发抖，她看着佘竣几乎咬碎的牙关，“你忍不住......就叫出来......”
佘竣艰难地摇头，涣散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风漓雪的身影。这个平日里坚强如铁的少年，此刻在心上人面前更不愿展现丝毫软弱。
当最后一块腐肉被清除时，风漓雪长舒一口气：“你趴下，让伤口的位置低一点。”
她俯下身，双手轻轻捏住伤口边缘。在千古清寒震惊的目光中，她张开樱唇，毫不犹豫地贴上了那可怖的伤口，一口一口将毒血吸出。
每吸一口，她都迅速转头将黑血吐在一旁的石面上，那些血液竟然腐蚀得石头滋滋作响。
“你……”千古清寒涨红了脸，“这个我也会！”
风漓雪充耳不闻，专注地重复着“吸、吐”的动作。渐渐地，她娇嫩的唇瓣开始泛紫，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但她始终没有停下。
终于，当她吐出的血液恢复成鲜红色时，风漓雪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她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我来给师哥包扎。”千古清寒急忙上前。
“等等......”风漓雪拦住她，用剑尖划破自己的右手指，将几滴晶莹的血珠滴在佘竣的伤口上。
“你这是？”千古清寒目瞪口呆。
“我之前服用过仙草，”风漓雪虚弱地解释，“血液中残留的药力......能帮助恢复......”
她从自己的衣摆处撕下一条淡蓝色的布条，动作轻柔地为佘竣包扎。当她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佘竣的肌肤时，少年的耳尖悄悄红了。
洞外，最后一缕夕阳也被夜色吞没。风漓雪靠在岩壁上休息，望着洞顶的石壁发呆。
千古清寒守在佘竣身旁，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师哥。而佘竣，则在药力的作用下沉沉睡去，眉宇间的痛苦终于舒展开来。
山洞中的夜晚格外漫长。潮湿的寒气从石缝中渗出，让三人不得不靠得更近取暖。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下几缕青烟袅袅升起，在晨光中渐渐消散。
第二天早上，千古清寒被一缕顽皮的阳光唤醒。金色的光线透过洞口的藤蔓缝隙，正好落在她的眼睑上。
她皱了皱眉，睡眼惺忪地撑起身子，下意识地看向昨夜安置佘竣的位置。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清醒——风漓雪和佘竣不知何时已经依偎在了一起。风漓雪的头轻轻靠在佘竣完好的左肩上，而佘竣则微微侧身，右臂小心翼翼地环着风漓雪的肩膀。
两人呼吸均匀，睡得正香，晨光为他们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千古清寒的胸口突然涌上一股无名火。她猛地站起身，脚步重重地踩在碎石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走到二人跟前，她先是俯身检查佘竣右肩的伤势——那道狰狞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痂，边缘处甚至开始泛出新肉的粉红色。
“恢复得倒是挺快。”她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酸涩。
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烦躁，千古清寒突然提高音量：“喂……起床了！该赶路了！”
她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惊得洞外的几只山雀扑棱棱飞起，几片羽毛从洞口飘落。
相拥而眠的两人被这声怒吼惊醒。风漓雪先是迷茫地眨了眨眼，待发现自己竟然靠在佘竣怀里时，顿时像触电般弹开。
佘竣也慌忙收回手臂，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对、对不起！”风漓雪结结巴巴地说，脸颊瞬间染上晚霞般的红晕。她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襟，连耳尖都红透了。
佘竣也好不到哪去，他低着头假装整理绷带，却连手指都在微微发抖。昨夜昏迷中无意识的亲近，此刻回想起来让他心跳如鼓。
“哼！”千古清寒看着二人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的火气更盛。她一把抓起自己的包袱，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山洞，脚步重得像是要把地面踩出坑来。
留在原地的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风漓雪偷偷瞥了佘竣一眼，正好对上他同样偷瞄过来的目光。两人像受惊的兔子般同时移开视线，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那个......谢谢你昨天......”佘竣鼓起勇气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分。
“没、没什么！风漓雪急忙打断他，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我们是……”
洞外，千古清寒的怒吼远远传来：“你们两个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这声催促总算打破了洞内暧昧的气氛。风漓雪如蒙大赦般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
佘竣也赶紧起身，却在站起的瞬间因为失血过多而晃了晃。风漓雪下意识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又在意识到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后迅速松开。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一前一后走出山洞。晨光中，他们的影子在地上若隐若现地交叠，又很快分开，就像他们此刻复杂难言的心情。
而前方不远处，千古清寒交叉着手臂站在山路中央，背影写满了不悦。清晨的山风吹起她的长发，也带走了她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