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退刃藏锋，风海为敬
在回风吟殿的途中，夕阳的余晖将佘竣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风海紧握着拳头，额角青筋若隐若现，终于憋不住了：
“宗主，老夫实在想不明白，我们费尽心思才夺下的尧河两岸，为何要白白送给圣龙宗？”
“那可是能养活数万百姓的沃土啊！”
佘竣的脚步未停，山风掀起他靛青色的宗主披风，露出腰间那枚令牌。
他忽然驻足在一块突出的鹰嘴岩上，俯瞰着远处如银色丝带般的尧河。
“风海，你入宗多少年了？”
“回宗主，整整七十余载。”
风海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
“那你告诉我，我们风剑宗立宗之本是什么？”
佘竣的手指轻轻抚过岩壁上风化的剑痕。
风海挺直腰背，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依天剑峰而建，三面绝壁，仅通天梯可入。千年前开宗祖师正是看中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
“说得好。”佘竣突然转身，眼中精光乍现。
“那你再告诉我，我宗现有魂师几何？与圣龙宗、黑虎宗相比如何？”
风海的额头渗出细汗：
“这......登记在册的魂师不足八百，尚不及圣龙宗三成。上次宗门大比，年轻一辈能达到魂士的更是......”
“正是如此！”
佘竣猛地拍向身旁的岩壁，惊起几只栖息的铁羽鹰。
“尧河两岸沃野千里，无险可守。若我们贪图这块肥肉，至少要分派五百名魂师驻守。届时宗门空虚——”
他忽然压低声音。
风海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后背沁出冷汗：
“是属下愚钝！可既然要放弃，为何还要与拓跋焘那莽夫周旋许久？”
“与其为了一块守不住的飞地与圣龙宗撕破脸......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现在圣龙宗驻军尧河，其他势力若想犯我边境——”
他忽然并指成剑，一道黑色魂力劈开飘过的烟尘。
“就得先问问拓跋焘那老匹夫的白甲地龙！”
风海恍然大悟，单膝跪地抱拳道：
“属下愚钝！宗主这是借圣龙宗为盾，既保全实力，又牵制强敌！”
“起来吧。”
佘竣扶起这位辅佐风剑宗三朝的元老，望向逐渐被暮色吞噬的尧河平原。
“在这魂师争霸的乱世，有时候退一步......”
他轻抚腰间的令牌，“才能让剑锋更利。”
“宗主深谋远虑，才智过人，此番布局当真是算无遗策啊！老夫实在佩服！”
大长老抚须长叹，眼中闪烁着钦佩的光芒。
佘竣只是淡淡道：“大长老言过了，只不过是行宗主之事罢了。”
山巅的风吟殿亮起灯火，如星辰般在渐浓的夜色中闪烁。
风海望着这位少年宗主挺拔的背影，心里若有所思。
他回到自己的住所时，天色渐晚。
当脱下外袍时，风无痕便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愤懑。
“爸！“
风无痕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声音里满是急切。
“您可算回来了！那佘竣刚上位宗主就丢了大片土地，简直是在败坏我宗根基！不如我们......”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风无痕的话。
风海的手掌重重落在儿子脸上，力道之大让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左脸颊顿时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
“放肆！“
风海怒目圆睁，周身魂力激荡，衣袍无风自动。
“佘宗主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宗门的长远而着想，岂是你这种鼠目寸光之辈能明白的？”
风无痕捂着脸，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就在昨日，父亲还在住所中与他商议如何借机削弱佘竣的威信，怎么今日就完全变了态度？
他张了张嘴，却见父亲眼中寒光更盛。
“还有一事。”
风海负手而立，声音冷得像冰。
“断了你的宗主梦吧。佘宗主无论是智谋还是实力皆在你之上！”
“爸？！”
风无痕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
“您这是怎么了？我好歹也是一名七十三级的魂圣，怎么就比不过他一个区区魂尊？”
“儿啊，你可知今日圣龙大殿上发生了什么？”
风海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
“佘宗主独自接连挑战圣龙宗两名宗主——完胜！”
“不可能！”风无痕声音发颤。
“他一个魂尊怎么可能......”
“你的意思是。”
风海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警告。
“圣龙大殿上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眼睛都瞎了吗？”
风无痕顿时语塞。
他知道父亲可是一名八十六级魂斗罗，绝不可能看走眼。
“记住。”
风海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力道却重得让风无痕膝盖一软。
“好好辅佐佘宗主，你等可不敢有二心！否则......”
未尽的话语中隐含的威胁让风无痕后背发凉。
他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翻涌的不甘：“是......“
待风海转身离去后，风无痕缓缓抬起头，他盯着父亲离去的方向，右手不自觉紧握。
“佘竣......“他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你等着......”
……
暮色渐沉，奉罗城华灯初上。
城中最负盛名的“松鹤楼”二楼雅座，两位绝色女子临窗而坐。
晚风拂过，带起她们鬓边几缕青丝，在烛光映照下宛如画中仙子。
玉天霜纤长的手指轻抚杯沿，蓝金色广袖滑落半截，露出皓腕上缠绕的冰蚕丝链。
她抿了口陈年花雕，眉心那点冰晶纹印在酒气氤氲中若隐若现。
“七妹。”她轻抿一口琼浆。
“星罗皇室那边可有动静？”
对面身着白金色素服的玉天云闻言蹙眉，腕间银铃随着她放杯的动作清脆作响。
“三姐。”她压低声音。
“皇室守卫森严，我们的人根本靠近不得。”
玉天霜听后，微微抿了一口酒，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
话音未落，邻桌突然爆发出阵阵哄笑。
几个满脸通红的汉子正拍桌狂饮，酒坛子东倒西歪地散了一地。
其中那个被称作老李的壮汉扯着嗓子喊道：“你们猜怎么着？那个少年独自一人挑战圣龙宗两大宗主……”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拿起手中的酒坛，仰头喝了一口，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他却毫不在意。
另一个酒友迫不及待地追问：“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啊……”
那人故意拉长了声音，仿佛在吊着众人的胃口。
他晃了晃脑袋，接着说道：“那个少年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两大宗主打败……”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有人调侃道：
“就凭他一个魂尊，能打败两个魂斗罗？老李你喝酒喝傻了吧？哈哈哈……”
“我没喝多……没喝多……”
老李涨红了脸，辩解道：
“你们是不知道……圣龙宗宗主还将他珍贵的天马送……送给了那个……少年……”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笑声中夹杂着一声又一声吞咽酒的咕噜声。
玉天霜指尖微顿，一滴酒液溅在檀木桌上。
她与妹妹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同时凝神细听。
“老李你越说越玄乎了！”
同桌的瘦高个儿大笑着拍打同伴肩膀。
“十岁孩童能打过圣龙宗宗主？你当是听书呢！”
“千真万确！”老李急得直拍胸口。
“我表侄就在圣龙宗当差，亲口和……和……我说的。”
酒桌里一直沉默的灰衣酒友突然开口：“我前日路过风剑宗，风剑宗确实新立了一位少年宗主。”
“更奇的是，圣龙宗三位宗主亲自护送他，还在山门前行了大礼呢！”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有人惊叹道：“那少年不是才十岁？如果是真的，那真是后生可畏啦……”
“来，再碰一个。”
老李举着酒杯，大声说道，众人这才又热闹起来，继续喝酒划拳。
玉天霜和玉天云听到这些话，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玉天霜轻声道：“七妹，我似乎找到我们要找的人了。”
玉天云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那小子竟成了风剑宗宗主，那可不好下手啊？”
玉天霜微微一笑，眼神中透着坚定：“等，几天不行，就几个月！”她放下酒杯，目光如星辰般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