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她不确定再留在别墅里,会不会让周从谨看出蛛丝马迹。

毕竟这个人有多可怕,想杀你却可以表现得很和蔼。

乃至一丝一毫的面部表情都是伪装的,毫无破绽。

但她再不是多年前听到秘密,就惊慌逃跑的人了。

孟九轶每走一步,眼眶也越来越酸涩。

仿佛有种大树被连根拔起的感觉,扯出根,连着筋脉,鲜血淋漓的。

明明知道和他无关,他是无辜的,她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身后突然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男人拖着腔调的声音传来。

“这里大着呢,某人就这么走怕是走到天黑吧。”

孟九轶脚步一僵,头也不回。

“出去可打不着车,公交也不太可能会有,听说动物园里最近有两只熊跑出来,大概就躲在外面准备吃人呢,就你这种身板碰上了连骨头都不会剩。”

不管怎么说话她都不理,谈屿臣有些烦躁,揣着兜跟在她身后。

“真不打算理你老公了?”

他越殷勤,孟九轶越不想理他。

谈屿臣直接拦在她跟前,她往左他也跟着往左,往右也跟着往右,把她堵得严严实实。

“你让开!”孟九轶红着眼眶瞪他。

谈屿臣厚脸皮得很。

“不让。”

“你刚才还说如果再来找我,你就是——”

话音未落,谈屿臣折下颈低眉看她,突然“汪汪”了两声。

孟九轶都怀疑自己听错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但周遭安静,刚才那两声如此清晰,怎么可能听错。

这个人好没脸没皮哦。

她用力瞪他,可瞪着瞪着眼泪莫名落了下来,吧嗒两下砸在包包上。

谈屿臣咬紧下颌,心脏被搅得稀巴烂,大手一勾将她搂了过来。

“指着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该哭的难道不是我?你一跑我就巴巴追了过来,你这小王八蛋很得意吧,把我拿捏得死死的。”

拿捏他的人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包包摔在地上,孟九轶抱着他直接哭了出来,眼泪大颗大颗的落。

他又恨又气,用力在她肩膀一咬。

“说你刚才不应该讲那些气话。”

她刚才那句让他去找别人结婚,把谈屿臣肺都气炸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先不理我的。”

孟九轶哭到打嗝,眼泪渗进她的喉咙里,“你还不让我走,限制我自由,我只是去找许衍之拿个东西而已。”

谈屿臣捧着她的脸,下颌紧咬。

“只是拿个东西为什么刚才不和我讲明白,明明知道我在乎得要死,偏偏气我是不是?”

孟九轶摇着头,泪不断往下落。

她没想气他,她只是煎熬,任何一个他冷淡的时候,仿佛都在提醒她,坦白真相后他绝对不会选择她。

天平不断倾斜碾压,要把她压垮了。

“以后不准再气我。”

谈屿臣吻落在她湿润的脸上,耳垂上,“我给了你那么多卡片怎么不用,你甚至都不需要招手,我都屁颠屁颠跟你跑了。”

明明吵架不过十来分钟,分开也只有小小一段,他的眼神却带着后怕和空洞,光影凌乱破碎,孟九轶仰头望着他眼瞳里的自己。

她也一样。

孟九轶用力地吻住他,不过片刻谈屿臣就反客为主,舌头根本不用撬开她的齿关,她已经自觉张开了嘴。

他体内的暴虐因子在上下窜动,本能想靠掠夺来确认她就在怀里,可他吻得却那样温柔,舌头辗转在她的唇和齿尖,不舍得她憋红脸,更不舍得她闭气,啄吻着她的唇。

分开的时候,漆黑的眼瞳一眨不瞬地盯着她,气息滚烫。

他声音低哑,“昨晚那副白骨精的模样今晚续上?”

孟九轶没有因为闭气憋红脸,反而因为他灼灼的眼神脸涨红,漾着诱人的粉。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孟九轶后背都僵了。

谈屿臣只当她是害羞,揽过她的肩膀,瞥了周从谨一眼,没个正形道。

“还没走?没发现自己当了电灯泡。”

他逐客令下得明明白白,这副便宜样,周从谨眉眼看。

“就走。”

周从谨叹了口气,“可能是我老了跟不上时代,记得当年我和你妈谈恋爱也不这样。”

他说完就走了,谈屿臣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

孟九轶埋在他怀里,问:“叔叔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纯嫉妒。”

谈屿臣道,“当年他追我妈追了那么多年,如今看着他儿子感情顺利酸死了。”

孟九轶知道他是在逗她,艰难牵了下唇。

突然,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窜进她的脑子里,昨天今天她一直都在想周从谨的动机是什么,想来想去都毫无头绪。

但她只有一件事情偏离过人生轨道。

之前她都在猜测是谈正桀和周从谨达成了某种交易,要周从谨来杀她,而周从谨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谈正桀杀了他的丈人,妻子,和未出生的女儿。

但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

这下孟九轶不止后背发凉,浑身都僵硬了。她听到自己用平静的声音问谈屿臣。

“叔叔既然这么爱阿姨,但当年我在停车场的时候只见到了阿姨,她那个时候还怀着孕这么辛苦,当时叔叔没在谈家别院陪着她吗?”

谈屿臣道:“没在,似乎当天他因为有个视察工作去了领省。”

“他后面一直有在关心我的情况,你当初请心理医生的时候他提前知道吗?”

谈屿臣不懂她怎么突然问这些。

“好奇宝宝怎么关注这些?”

“就随便问问嘛。”

谈屿臣吻了下她的鼻尖,“不知道,我之前没有和他说过。”

孟九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是劫后余生,还是更加一头雾水。

她只是祈祷或者庆幸。

还好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不要他落进这种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她不知道未来会因为他父亲,她和他会闹成什么样。

或许没有未来,或许决裂。

但她不要他进入这种会发疯的崩溃。

孟九轶仰头看着他,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我们去找许衍之拿东西好不好?”

拿完,然后告诉你。

爱会生出软肋,也会搭建起坚不可摧的信任。

她想试着去相信他一次。

谈屿臣就是这么好哄,眉头瞬间舒展开。

“现在就去。”

然而还没回别墅换身衣服,谈屿臣的电话就响了,司机告诉他周从谨出了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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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