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相反，对于这个活泼的堂妹，他还是蛮喜欢的。

只是，他素来就不喜欢与人亲近，尤其在这深宫中，这十多年间，每个妄图靠近他的人，几乎都是别有目的而来，从无例外。

这也让裴玠养出了冷心冷情的习惯。

裴宝珠揽上来的时候，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方才克制住自己一把将人推出去的冲动。

此时见裴宝珠有些不解的眼神，裴玠只能轻笑一声安抚道。

“我近些时日有些风寒，宝珠，你莫要离我太近了，免得染了风寒。”

裴宝珠被康王妃宠得本就是个天真的性子，此时被裴玠几句话一带，便也忘了刚刚被避开时候的怔然，转而开始关心起裴玠的身体。

说话间，外头传来了通传声。

“信王殿下驾到！”

殿内原本的热闹暂停了一瞬，所有人几乎都不约而同看向了殿门处。

九韶台一事后，这可是信王第一次在人前露面了。

在众人或探究或期待的眼神中，裴琰阔步进入殿内。

他瞧着，和出事前似乎并无多少两样。

一身亲王的玄色蟒袍，更衬得面如冠玉，裴琰依旧是那般朗月风清，甚至或许因为这些时日在府上醉心诗书的缘故，他的身上更多了几分淡泊悠远的气度。

这倒是让许多暗中观察之人心下疑惑。

九韶台一事几乎毁了信王大半名声以及他和上官家之间的关系，如今信王再度出现，还是在明熙公主也在的场合下，却是这般淡然之态。

到底是身正不怕影子歪，还是心大到以为这件事已然可以揭过呢？

众人一边起身行礼，一边不着痕迹回头望向上首的明熙公主。

只见上官华蕤依旧安静坐在席间，半点儿起身的意思也无。

她并未看向裴琰，只是平静地垂眸盯着自己面前的酒盏。

而裴琰，在浅笑同王公大臣们致礼后，朝着自己的座席走了过去。

而入席，就必须要路过上官华蕤的坐席。

所有人几乎都屏起了呼吸，想要看一会儿信王到底会如何应对。

只见，裴琰的脚步缓缓在上官华蕤的坐席前停了下来。

来了！

众人或明或暗，眼神都聚拢到了此处。

只见裴琰浅笑望向上官华蕤的方向，而后轻声道。

“温元县主、宝珠，好久不见。”

啊？

众人惊愕。

竟然不是同明熙公主打招呼吗？

倒是裴玠心中冷笑一声。

果然，他就知道这个狗东西贼心不死。

“多谢信王殿下挂怀。”

他冷冷回礼，半点儿想要继续攀谈的意思也没有。

一旁的裴宝珠也不太愿意理会信王。

她和上官华蕤虽然算不得关系多么密切，但看着曾经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如今却是面带轻纱，心中也是难掩不平。

只是这到底是她堂兄，更是亲王，她若失礼，回去定要被康王妃好好训诫一番。

于是便也立刻跟着裴玠回礼道。

“多谢殿下挂怀。”

裴琰称呼她宝珠，她却只以殿下这等有些生疏的称呼回应，显然是不愿与其深谈下去的模样。

面对两人的冷脸，裴琰面上半点儿愠色也无。

只淡淡点了点头，便准备转身往自己座席走去。

而就在这时，上官华蕤却突然动了。

她抬手解开了面上的轻纱，而后拿起面上桌案的酒盏，将杯中的竹叶酿一饮而尽。

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都聚拢到了她的身上。

那张曾经冠绝神都的脸上，一道深深的疤痕从下巴处蔓延到脸颊处，最后没入耳根。

虽然未曾像许多人心中揣测那般直接从脸上贯穿而过，但也是将完美无瑕的脸毁了彻底。

且这种缺憾，更如上好的白玉瓷瓶上出现了一道让人忽视不掉的裂缝。

曾经的意境和美好都被破坏殆尽。

一旁的裴宝珠都忍不住轻轻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裴琰这位堂兄的眼神也更加鄙夷了几分。

而对面不远处，奉国公正冷眼望着眼前的一切。

他的手紧紧扣住桌案，神色晦暗。

“明熙公主安。”

上官华蕤都做出了这等动作，裴琰也只好朝着她问了一句好。

只是，出乎许多人意料，裴琰的面色十分平静。

他们所想的愧疚难安，在裴琰眼神中半点儿也寻不到。

他甚至连装出一丝愧疚的意思都没有。

上官华蕤却没有回他，一时殿内气氛更加诡异凝滞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通传声。

“太后娘娘驾到！陛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