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信王是不是被冤枉的，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说白了，没能力被算计，这也是自身无能。
这是皇家，可不是讲仁义礼信和兄友弟恭的地方。
既然信王主动递上了把柄，他们自然要抓着好好利用一番了。
“已经回禀太后了！可太后听闻后气昏了过去，此时尚未醒来。康王殿下做主拨了太医过去，崔小姐此时正在侧殿昏迷不醒。至于信王殿下、殿下昏睡着呢，殿下身上酒气浓厚，应当是醉昏过去了。”
那小宫女虽然慌张，但说话流利，回答得也是有条不紊。
刚刚信王离席的时候醉得很明显吗？
众人几乎都下意识在脑中回想着。
没有吧？
这可是宫宴，谁会真的敞开喝？
可太后刚刚说的， 的确是信王不胜酒力所以离席。
一时间，众人即便脸上努力控制着不敢有丝毫异样，但眼神都明显复杂了起来。
至于裴玠……
他此时有些心烦意乱，倒没了兴致嘲笑裴琰和崔令仪。
他已经大致猜到刚刚那阵绞痛是为什么了。
瑶儿，应当是真的中毒了。
而这毒，不是旁人下的，应当是她自己主动吞服下的。
此时，他的心中又气又急，只恨不能立刻冲到后殿去。
可偏偏，如今他的身份，根本不能光明正大陪伴在瑶儿身边。
第一次，裴玠十分痛恨起玄珲那个早死了的混账东西所说的不能早婚的判言。
还是让他死得太轻松了些。
裴玠心中愤然。
其实，宫宴中毒这出戏码，裴玠之前也曾犹豫过。
但凡聪明些的人都清楚，太后便是要对付自己，也绝不会愚蠢到直接在宫宴上一杯毒酒了结了自己。
这宫宴是她筹办的，若是出了什么事，便是她未曾沾手都要被怀疑，更何况她自己身涉其中？
所以，可以演一出中毒的戏码，但必须逼真，不能让人轻易发现端倪，更不能让太后随便找到破解之法。
武夷真开的药方的确是个好方子，能够让人呈现出中毒之状。
可是，便是武夷真自己也无法完全笃定，这药方改变的脉象，会不会被发现端倪。
她有超过九成的把握，但也还有一成，是未知的风险。
“微臣的医术，也是来自于古籍，这些藏书，有些的确难得，但太医署的诸位太医家学渊博，不一定未曾看过，也不一定全无破解之法。最好的办法，其实是陛下真的中毒一场。”
武夷真丝毫不怕裴玠觉得自己“无能”，直截了当说出心中所想。
“真的中毒一场？”
裴玠了解自己这个表姐的脾气，也不气恼，而是认真思考了起来。
武夷真的确是医道的天纵奇才，可她还年轻，且之前因为女子身份被桎梏在神都多年，无法四处行医见识更多脉象和病症。
若不是裴玠私下让离镜司为其寻找一些疑难杂症的病人，同时四处搜罗各地的医书古籍供其学习钻研，加之武夷真付出了比常人都要刻苦的努力，她也不可能在这个年纪就在太医署站稳脚跟。
就算她是郡主，可治病救人，看得又不是你的身份。
病人的脉象又不会因为郡主的身份而好上一些。而武夷真也从不会自视甚高觉得自己的太医署同僚都是一群废物。
相反，这些太医世家走出来的人，各个都是有些自己的拿手绝活在身上的。
之前不过是可能没有被逼到必须使出的份儿上罢了。
“是，陛下之前服用过定坤丹。这药的确是个好东西，除了能够吊住心脉，对于人的体质也会有所改善，尤其，是对毒药的抗性上。届时微臣开一副方子，陛下提前服下，这毒便不会伤及本里，但中毒症状却是一样的，最是天衣无缝。只是，疼痛却是难免的。”
武夷真本以为，裴玠定然会选择这个法子。
她这个表弟，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疼痛于他而言，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事。
甚至，她都怀疑裴玠会要求增点儿剂量，到时候让吐血的场景看起来更骇人一些，好给太后这口黑锅扣得更牢一些。
不料，裴玠在短暂地沉默后，却缓缓摇了摇头。
“好，那微臣立刻去准备药方。嗯？陛下的意思，是不服毒？”
武夷真下意识以为裴玠答应了，正准备说自己去准备调养身子的方子，结果话说到一半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裴玠拒绝了？！
他拒绝了？！
这有点儿超出武夷真的预料了。
说实话，但凡她和裴玠的关系没有那么亲密，她对裴玠没有那么了解，她都不会建议一个皇帝真的去服毒。
可正因为了解，所以她才意外裴玠居然拒绝了。
要知道，服毒之后，此局才是真正的天衣无缝了。
就算太后有三头六臂，这口黑锅她也是必须背牢了。
“温元县主也在宫宴之上。她会害怕。”
裴玠低声道。
当然，真正的理由并不是这个。
那日宫宴上要真正服毒忍受苦楚的，是瑶儿。
他之前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心软之人。
但如今，自己若是遭受痛苦，都要忧心是否会让瑶儿感同身受这份痛处，更遑论直接让其切身体验了。
不可！
绝对不可！
武夷真听到这话，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不是？
这是自己认识的裴玠吗？
可她最后还是将所有话都咽了回去，选择接受了裴玠的安排。
毕竟，在是自己的表弟之前，他是大昱的国君，是这天下至尊无上的帝王。
只是，裴玠没想到，崔令窈居然知晓了这桩事，而且，选择了服下毒药，替他受了这桩罪。
武夷真所想的没错，裴玠是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
可他如今对崔令窈，却偏偏狠不起来。
但偏偏，崔令窈，却是一个最能对她自己狠下心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