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血镜惊蛊
墓室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我攥着发烫的青铜镜碎片,左眼中的黑气正缓缓凝聚成蛊虫的模样。
那诡异的阴影在镜中不停游动,突然,耳后传来细微的窸窣声,像是无数细小的血管在蠕动——是血线蛊,它们正在我的髓脉里肆意爬行。
摇曳的油灯下,墓墙砖缝渗出丝丝缕缕的红丝,那些血管状的蛊虫如同嗅到猎物的野兽,朝着我身上的伤口蜂拥汇聚。
"辰时三刻,蛊破天灵..."我低声念着,指尖抚过墙砖上的殄文刻痕,指甲缝里却冷不丁钻出半截红丝。
这些诡异的蛊虫见光便疯狂生长,眨眼间在砖面结成了八卦形状的蛊网。
就在震位的蛊网突然收缩的瞬间,我猛地挥铲斩断红丝,断口处喷出的黑血竟在空中凝成了一个微型浑天仪,泛着幽蓝的诡异光芒。
墓道尽头传来一阵呜咽的骨笛声,那曲调竟与第六章的卦象铃铛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我循着声音摸索到殉葬坑,眼前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满坑的白骨间斜插着一支玉律管,管身的二十八宿刻痕正渗出暗红的血液,吹孔处还粘着一片金箔——这金箔的质地,与地脉巨龙鳞甲上剥落的一模一样。
当我拾起骨笛的刹那,坑底的白骨堆轰然坍塌。在簌簌掉落的颅骨间,一个青铜浑天仪缓缓露出真容,仪盘中央卡着半枚带血的永乐通宝。
我鬼使神差地将铜钱按进凹槽,下一秒,浑天仪的赤道环突然反转,地砖缝隙中钻出千万条血线蛊,它们在空中穿梭交织,渐渐织成了《撼龙经》中缺失已久的那页星图。
星图投影到穹顶的瞬间,东南角的殉葬坑缓缓升起一座石台。
台上的青铜匣自动弹开,七枚玉简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出,每枚简牍上都刻着人体蛊虫走势图。
我伸手接住刻着"任脉"的玉简,还没来得及细看,简背的甲骨文突然游动起来,顺着我的指尖钻入掌心,在皮肤上烙下灼痛的蛊虫纹路。
就在这时,血线蛊群突然调转方向,朝着浑天仪的核心疯狂聚拢。
它们裹住三垣星图的位置,渐渐凝成一个不断跳动的肉瘤。
当紫微垣位置的蛊虫钻入肉瘤时,我左眼的黑气剧烈暴动,整个视野瞬间被血雾笼罩。
浑天仪的地支盘开始飞速自转,十二生肖方位突然射出寒光闪闪的青铜针。
我侧身躲过子位的鼠形针,却不慎被丑位的牛角针划破手腕。
蛊虫顺着伤口涌入体内,在臂弯处结成一个八卦锁,而那锁眼的形状,竟与第四章尸蜡观音手中的净瓶碎片完美契合。
"以毒攻毒..."我咬着牙,将青铜镜碎片狠狠刺入八卦锁。
镜面星图与浑天仪产生强烈共鸣,震位的蛊虫突然燃起幽蓝的火焰。火焰顺着血线迅速蔓延,在肉瘤表面烧出神秘的河图纹路。当最后一笔火纹完成时,肉瘤裂开九道缝隙,里面蜷缩着的绿毛尸婴显露出来。
尸婴的脐带连着一个青铜铸造的胎盘,表面刻满正在飞速消失的甲骨文。
它突然睁开双眼,瞳孔中竟是旋转的二十八宿星图。
当角宿的星光扫过我的左眼时,血线蛊在视网膜上灼烧出一条逃生路线——而那路线的终点,赫然是悬棺墓室。
一声巨响,青铜浑天仪突然炸裂,碎片中飞出九枚青铜钱。
这些钱币嵌入殉葬坑四壁,在白骨堆间形成了一个九宫阵。我踩着震位的钱币纵身跃向石台,却不料落脚处突然塌陷。
在坠落的瞬间,我一把扯住尸婴的脐带,青铜胎盘在拉扯中裂开,涌出大滩混合着水银的尸油。
油池里漂浮着一具缠满红丝的玉俑,俑身刻着的《葬经》文字竟突然活了过来。
那些字迹挣脱玉石的束缚,在空中拼成"戌时三刻"的血字。当血字第三次闪现时,玉俑胸口轰然裂开,露出里面正在搏动的青铜心脏。
血线蛊群像是发了狂,纷纷钻进青铜心脏的血管,将其改造成了一个恐怖的活体机关。心脏每搏动一次,墓室的方位就变换一次。第三次收缩时,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竟回到了地肺心室,那些原本死寂的青铜血管,正随着蛊虫的注入重新恢复活力。
"坎离相济..."我依照《撼龙经》残页的提示,将青铜镜碎片按进心室主脉。镜面星图与血管纹路完美重叠的刹那,整颗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西北角的血管爆裂开来,露出后面暗藏的青铜井道。
井壁上密密麻麻刻着九百九十九个"喘"字,每个字的笔画间都蕴含着不同的呼吸节奏。当第七十九个"喘"字开始渗血时,井底传来了师叔熟悉的咳嗽声。
我握紧洛阳铲,小心翼翼地向下滑去,突然,铲柄被井壁伸出的骨爪死死扣住——那爪子的无名指上,赫然戴着与我一模一样的墨玉扳指。
油灯的光照亮了井底的水银潭,潭面漂浮着一具水晶棺。
棺内的尸体穿着鱼鳞甲,面容却在不停地变换,时而化作师叔的模样,时而变成绿毛尸,最后竟定格成了我的脸。
当那张脸睁开昆仑玉眼时,潭底升起九根青铜柱,每根柱顶都蹲着一只无目石兽。
血线蛊从我的眼角钻出,在潭面结成八卦阵。我踩着蛊阵纵身跃向水晶棺,棺盖却突然炸裂。
尸体的右手穿透我的左肩,指尖的水银在伤口处凝成微型浑天仪。
剧痛中,我奋力扯断它的左臂,断肢里掉出半块青铜镜——正是预言死亡的铜镜残片。
当残镜拼合完整的瞬间,潭底突然亮起青光。那些沉没的玉简浮出水面,简牍上的蛊虫图开始游动,它们钻入我的伤口,在血管里与血线蛊展开惨烈厮杀。
双重剧痛让我跪倒在地,恍惚间,瞥见潭底暗门上的卦象锁——那锁眼的形状,竟与我此刻扭曲的瞳孔如出一辙。
青铜心脏突然重新跳动,井道开始急速收缩。我咬牙抠出左肩的水银浑天仪,按进锁眼。
暗门开启的刹那,血线蛊群突然调头反噬,它们钻进师叔尸体的七窍,将其改造成蛊傀向我扑来。
我翻滚着躲过利爪,后背重重撞上青铜柱,柱身刻着的殄文突然活了过来,缠住了蛊傀的四肢。
就在这时,潭水突然沸腾起来,玉俑的残片在水银中迅速重组。
当最后一片玉甲归位时,我在潭面的倒影中,看到了此生最恐怖的景象——我的半张脸已经变成了绿毛尸的模样,而那蛊傀,正逐渐恢复成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