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龙栖渊 你在哪?

眼前这座古老的石塔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六层高的塔身像一个巨大的怪物,静静地俯视着我这个不速之客。塔身呈八角形,越往上越窄,整体轮廓如同一把巨剑直插云霄。

“别怕,别怕”我小声给自己打气,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厚重的青苔爬满了斑驳的墙壁,檐角的彩绘早已褪色,只剩下一些模糊不清的诡异图案。腐朽的木质结构发出令人不安的“吱呀”声,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我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铁锈斑斑的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股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呛得我差点窒息。

塔内漆黑一片,只有塔顶的破洞透进一缕月光,在地上洒下一片惨白。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腐朽气息。

掏出手机开启闪光灯,熟悉的场景让我心头一颤——和梦境中一模一样。破碎的木板、散落的稻草、斑驳的墙壁,还有那些若隐若现的符文。

“龙栖渊你在哪里?”我轻声呼唤,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没有回应,只有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塔内回荡,像是被无形的手撕扯成碎片。

我小心翼翼地踏上摇摇欲坠的木质楼梯,每一步都伴随着“吱呀”声。腐朽的木板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在警告我不要继续前进。

“还好我不胖,要是安德轩那个大块头,这楼梯非塌了不可。”我自嘲地想着,试图缓解内心的紧张。

黑暗中,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我。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让我背脊发凉,手心渗出冷汗。

突然,一阵冰冷的气流从背后掠过,我猛地转身,却什么也没看见。

“嘻嘻——”

诡异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无数个孩子在玩捉迷藏。我的心跳骤然加快,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胡乱扫射。

是那些婴灵!

它们像顽皮的孩子一般,时而拉扯我的衣角,时而揪我的头发。每次我试图抓住那些瞬间,它们又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够了!再这样我要打你们屁股了!”我终于忍不住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恼怒。

回应我的是更加放肆的笑声,还有若有若无的哭泣声。那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诡异的交响乐。

我双手掐诀,运转体内的星辰易数之力。一股暖流在经脉中流淌,驱散了些许寒意。

“天帝弟子,部令天兵,出幽入冥,吾令所行,破!”

一道白光从掌心迸发,将那些作怪的婴灵震退。它们发出尖锐的哀嚎,躲回黑暗中,只剩下点点幽光般的眼睛,像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继续向上攀爬,每一层都能感受到不同的阴气。有的充满怨恨,有的满是悲伤,还有的则是无尽的绝望。这些情绪像潮水一般冲击着我的心神。

终于来到塔顶,烛光摇曳。昏黄的光芒中,供桌上摆着一个青花瓷瓶,瓶中露出一个女人的头颅。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

那张脸和韩如雪如此相似!苍白的皮肤,细长的眉毛,还有那双充满哀伤的眼睛。

“你是谁?”我颤抖着问道,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我是韩澜澜,如雪的姐姐。”女人的声音飘渺如烟,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

原来韩如雪还有个姐姐!这个秘密她从未提起过。我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疑问,但却不知从何问起。

韩澜澜开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她的声音时而高昂时而低沉,像是在诉说一个古老的传说。

原来,黑松村有一个残酷的传统——“沉女”。每当家中生下女婴,若家境贫寒或重男轻女,便会将女婴溺死,然后抛弃在这座哭灵塔中。

数百年来,无数无辜的女婴被亲生父母抛弃,她们的戾气积累在这座古塔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戾气漩涡。这就是为什么这里阴气如此之重,连龙栖渊都束手无策。

韩澜澜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我能活下来,只因为慕婆婆选中了我做下一任玉瓶仙子。”她继续说着,声音低沉而沉重,“那时候,我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注视着韩澜澜的侧脸,看到她眼角微微抽搐,似乎在努力压抑着某种情绪。

“当如雪出生那天,”韩澜澜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积蓄力量,“母亲的眼神冷得像冰。她抱着如雪往小溪走去的背影,至今还刻在我的记忆里。”

我不禁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样的命运,对一个初生的婴儿来说,实在太过残酷。

“我偷偷跟在后面,”韩澜澜的声音微微颤抖,“等母亲走后,就把如雪从水里救了出来。那时的她,小小的一团,冷得像块冰。”

韩澜澜说到这里,脸上带着温柔,却又迅速被痛苦所取代。我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挣扎,那是对妹妹的爱与对命运的无奈交织在一起。

“我跪着求她,可能她是心软了?允许如雪活了下来,从小到大,我都是一口一口米汤喂大的如雪。”

她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她很少说话,但那双眼睛里的恨意,我看得清清楚楚。”

“她恨父母,更恨耀祖。”韩澜澜叹了口气,眉头紧锁,“才几岁大的孩子,就学会用那种怨毒的眼神盯着人看。有一次,我甚至发现她往耀祖的饭里下了耗子药。”

我倒吸一口冷气,心中震惊不已。一个孩子,究竟要承受多少伤害,才会对生命如此漠视?

韩澜澜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惊讶,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可能无法想象那种绝望。在这个村子里,女孩的生命如此卑贱,连活着都是一种奢侈。”

我沉默不语,只觉得胸口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我怕她被仇恨吞噬,”

韩澜澜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可七岁那年,有个老奶奶心疼她,她就跟着老奶奶去了县里读书。我当时就觉得,至少在学校里,她能看到不一样的世界。”

我点点头,这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让一个孩子远离伤害她的环境,或许能给她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