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凤尾酒
酒楼名为“醉月楼”，是药都最负盛名的酒楼之一。
推开雕花木门，酒香扑面而来。
此时的苏明正与几位好友把酒言欢，他们占据了二楼最好的雅座。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案几上，酒杯折射出点点金光。
见到霜阳，苏明露出了意外的笑容。
“霜公子，真是巧啊！”苏明举起酒杯，“来，入座，一起喝一杯。”
看着苏明热情的模样，霜阳更加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勉强挤出笑容坐下，心中却如同压了千斤巨石。
“苏前辈，我……”霜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后面的话。
他知道，若不要回灵印令，等待他的将是被逐出家门的命运。
可若开口相求，恐怕会失去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情谊。
这一刻，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命运的无情。
“怎么，这酒不合胃口？”苏明放下酒杯，目光如炬。
他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让霜阳不由得心头一紧。
霜阳摇了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清醒了些，却无法平息内心的躁动。
酒楼内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声音此起彼伏。
隔壁桌的食客正高声谈笑，笑声透过屏风传来，却让霜阳感到一丝格格不入。
这一刻，他的内心在激烈地挣扎着。
从小到大，他都活在别人的期望里。
每一步都要按照规矩来，每一个选择都要符合家族的利益，就连呼吸，似乎都要经过允许。
“废物！”
“懦夫！”
爷爷的怒骂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失望，每一道皱纹都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他的无能。
霜阳的手指微微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酒杯中的液体荡起细微的涟漪，就像他此刻波澜起伏的心绪。
一旁的陆鸣血察觉到气氛的异样，轻咳一声：“霜兄，这酒确实……”
“苏前辈。”霜阳突然抬起头，打断了陆鸣血的话。
他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这酒确实差了些，不如去我的别院，尝尝真正的好酒？”
“哦？”苏明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什么好酒？”
霜阳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三个字：“凤尾酒。”
这三个字一出，在座的几人都来了精神。酒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不同了。
“凤尾酒？就是那传说中的仙酿？”商河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筷子。
陆鸣血也坐直了身子，胡须微微抖动：“听闻此酒乃是山中妖猴所酿，千年难得一尝。霜兄，你当真有此酒？”
“自然。”霜阳站起身，衣袖一挥，“诸位，请随我来。”
夜色渐浓，街道上的行人逐渐稀少。一行人穿过繁华的街市，向城郊行去。
路过一处茶摊时，霜阳听见几个茶客正在议论：
“听说了吗？霜家那位大少爷又惹祸了。”
“可不是，听说老爷子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唉，也是可怜。生在那样的家族，哪有自己的活法？”
霜阳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加快了步伐。
很快，一座气势恢烨的庄院出现在众人眼前。
火红色的门扉，威武的石狮，古朴的门匾，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身份地位。“少爷。”守门的侍卫连忙行礼，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
这个时辰，少爷居然带客人回来？
霜阳挥了挥手：“去，让阿桐把我珍藏的凤尾酒送到观星阁。”
穿过曲折的回廊，绕过几处假山，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碧绿的湖泊映入眼帘，荷花点缀其中，水雾缭绕，宛如仙境。湖面上倒映着明月，波光粼粼，如同撒落了一地的碎银。
一条长廊横跨湖面，直通湖心的观星阁。
长廊两侧的灯笼将湖面映照得通明，远远望去，宛如一条金色的丝带。
“好地方！”苏明站在长廊上，赞叹道。
他的目光扫过湖面，若有所思。
霜阳笑而不语，领着众人入阁。
观星阁内，洪设简单却不失雅致。
几案上摆着几盆兰花，淡淡的幽香与夜风一起飘散在空气中。
不多时，凤尾酒便送了上来。
浓郁的酒香瞬间充满整个房间，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那香气中带着一丝果香，又有一丝药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来，我敬诸位一杯。”霜阳举杯相邀。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陆鸣血的脸已经红了，正手舞足蹈地讲着自己年轻时的趣事。
商河则是一脸陶醉，时不时发出赞叹声。
看着几人畅饮的模样，霜阳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他知道，这一刻终究要来。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要做一个完全违背家族意志的决定。
这种感觉，既令人害怕，又令人兴奋。
“苏前辈。”霜阳放下酒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此处虽偏僻了些，但胜在清净。不知前辈可愿在此小住几日？”
苏明略作沉吟，目光在霜阳脸上停留了片刻：“不会打扰到你吧？”
“前辈说笑了。”霜阳摆摆手，从怀中掏出一串钥匙双手递上。
“这里有八十一间厢房，前辈想住多久都行。”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少爷，老爷要见你。”
霜阳浑身一僵。
福伯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
霜阳知道，躲不过去了。
从他做出留下苏明的决定那一刻起，就注定要面对爷爷的雷霆之怒。
深吸一口气，霜阳站起身。这一次，他不想再退缩了。
“福伯，我们走吧。”
月光下，霜阳的背影显得格外挺拔。
福伯看着少爷的背影，恍惚间觉得，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少年，似乎在这一刻长大了。
福伯叹了口气，默默跟上了霜阳的脚步。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只留下一串脚步声在夜色中回荡。
观星阁内，酒香依旧，但气氛已经变得凝重起来。
苏明望着霜阳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陆鸣血和商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他们都知道霜家老爷子的脾气，这一次，恐怕不会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