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贪念和侥幸
随着缝隙逐渐变大，众人的呼吸声都变得粗重起来。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只见切开的原石内部，哪有什么冰种翡翠的踪影，展现在众人面前的，竟然是一片死灰色的区域。
洪云礼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完了，完全切废了。”不知是谁低声说了一句。
场面一时间陷入诡异的沉默。天价巨额宝石，就这样成了一堆废料。
齐游风轻轻叹了口气，他早就看出这块原石有问题。
可惜，有些人偏要自己踩进坑里才肯相信。
“这下有好戏看了。”黄丽丽轻声说道，“洪家这一次可是赔大了。”
慕玉香若有所思地看了齐游风一眼，欲言又止。
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师弟了，既然他选择袖手旁观，必定是早有预料。
解石区的气氛越来越凝重，洪云礼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这一次的失败，不仅仅是金钱上的损失，更是在业界的颜面尽失。
人群中窃窃私语声渐起，有人已经开始交头接耳。
洪云礼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可是他投入了416亿的赌石，容不得半点闪失。
“杜师傅。”洪云礼快步走到解石机旁，突然拍了拍一直跟在身边的杜江涛的肩膀，声音略显沙哑，“这块标王从头到尾都是您在把关，这揭盖的活儿就交给您了。”
杜江涛闻言一愣，随即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他在这行摸爬滚打二十多年，还从没遇到过这么重要的场合。
这可是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要是当众宣布切涨，那绝对是轰动性新闻。
到时候回了金陵，还不得让那帮同行羡慕得眼睛发绿？
“洪总放心，这活儿我来！”杜江涛搓了搓手，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解石机，动作熟练地抓起刚切下的那块还带着余温的皮壳。
可就在下一秒，杜江涛的表情凝固了。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这不可能！”他失声尖叫，“皮壳皮壳一定是染色了！这不可能！”
杜江涛的手一抖，那块皮壳【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
白底黑肉的斑纹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面前，刺目得让人心惊。
现场顿时一片死寂。
这哪是什么冰种翡翠？这根本就是一块废料！
“完了全完了”洪云礼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
416亿，就这么打了水漂。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双腿发软，“扑通”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围观的人群中，慕玉香看得心惊肉跳。
要不是提前咨询过齐游风的意见，这会儿躺在地上的恐怕就是她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师弟，这这也太离谱了吧？”慕玉香忍不住问道，“外皮看着那么好，怎么会切成这样？”齐游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师父是怎么说的？”
“师父说外皮太艳丽，第一刀就该停的”慕玉香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那会儿还想着要不要试试运气呢。”
“呵。”齐游风轻笑一声，这个师姐，赌性还真不小。
一旁的黄丽丽看得眼睛放光：“大齐真是太厉害了，一个建议就能避免大额亏空！”
“基本操作而已。”齐游风神色平静地说道。
“你干嘛叫他大齐？”慕玉香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因为他大啊！”黄丽丽笑眯眯地说，眼睛弯成了月牙。
“你少来，你分明比他年长。”慕玉香没好气地说。
“鹅鹅鹅论年纪我可是你前辈！”黄丽丽挺了挺胸，乐得停不下来。
现场的骚动还在继续，有人在打电话叫救护车，有人在议论纷纷，更多的人则是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昏倒在地的洪云礼。
杜江涛瘫坐在地上，手中还握着那块碎裂的皮壳，神情恍惚。
作为资深的解石师傅，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关乎他多年积累的声誉。
“这料子有问题。”他喃喃自语，“绝对有问题”
场边的安保人员已经开始疏散围观群众，医护人员也匆匆赶到。
洪云礼被抬上担架时，仍然没有恢复意识。
这场赌石事故很快在业内传开，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人惋惜，有人幸灾乐祸，但更多的人从中吸取教训：再好的外皮，也不能完全相信。
慕玉香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师父的话言犹在耳：切石不是赌博，而是一门需要理性和经验的手艺。贪婪往往会让人失去判断，而那些看似美好的表象，往往暗藏着巨大的风险。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几片落叶。
齐游风抬头看了看天空，轻声说道：“走吧，该回去了。”
黄丽丽跟在后面，还在感叹：“这么大的亏损，也不知道洪老板能不能承受得住。”
“能不能承受得住是他的事。”齐游风头也不回地说，“我们还是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比较好。”
慕玉香看着师弟的背影，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一课。
在这个充满诱惑的行当里，保持清醒的头脑比什么都重要。
天色渐暗，展馆里的人群逐渐散去。这场意外给所有人都上了一课：在翡翠的世界里，每一刀都是未知，每一次判断都关系重大。贪念和侥幸，往往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夜色渐深，金陵顶级日式料理店【月影】的包厢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火药味。
齐游风正专注地剥着面前的帝王蟹，纤长的手指灵巧地拆解着蟹壳，动作游风流水。
他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对面的慕玉香，却发现师姐今晚有些反常。
平日里总是谈笑风生的慕玉香今晚格外沉默，她低着头小口啜饮清酒，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似乎心事重重。
“师弟，这片蓝鳍金枪鱼刺身很新鲜。”慕玉香突然抬头，声音轻柔，“你尝尝。”她手中公筷夹起一片血红的刺身，轻轻放在齐游风碗中。
刺身在灯光下泛着润泽的光芒，仿佛一块上等的红玉。
“多谢师姐。”齐游风淡淡应声，语气疏离而客套。
这过分礼貌的回应让慕玉香眉头轻蹙，她放下酒杯，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齐游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