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杨树与柳棉约会(二)
【杨树怎么突然这么颓废?】
【喝多了吧,他不停地给我敬酒。】
【我还以为他想灌醉柳棉呢。】
【原来老杨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确实很励志,从配角一步步熬成主演,现在还成了导演。】
【突然觉得他还挺有魅力的。】
柳棉看着他,心想这是喝多了开始发酒疯?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思考着要不要给他倒杯茶醒醒酒。
“来,聊聊你的心路历程吧。”她试探性地问道。
“我哪有什么故事,就一大老粗。”杨树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柳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明显是在等我主动开口。她看着杨树故作深沉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她还是拿起酒瓶,亲自给他倒上一杯:”我有酒,你有故事,来,再喝一杯。”酒液倾泻而下,发出悦耳的声响。
现在,该你继续表演了。她在心里默默想着,脸上却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杨树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红酒。水晶吊灯的光芒在杯中折射出细碎的光点,映照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
对面的柳棉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丝质连衣裙,衬得肤色愈发白皙。这让杨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舒畅,仿佛多年的辛苦终于得到了认可。
酒精在口腔中蔓延,带来一丝温热。高档餐厅的环境让他想起了曾经的日子,那时候别说红酒,就连最便宜的啤酒都要精打细算。
他强忍住上扬的嘴角,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毕竟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愣头青了。
“说起来,我这条路走得还真不容易。”杨树放下酒杯,目光渐渐变得深邃。水晶灯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仿佛倒映着往日的时光。
柳棉微微点头,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高脚杯,示意他继续。
“毕业后跑了整整八年龙套,快三十岁才算真正熬出头。”回忆起往事,杨树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暗淡下来。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布的花纹,仿佛在触摸那些逝去的岁月。
那段日子,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挺过来的。
每天天不亮就要赶到片场,有时候一个镜头要重复拍几十次。夏天的太阳毒辣,冬天的寒风刺骨,但他从未退缩。
饿了就啃两口盒饭,困了就在道具箱上打个盹。那时候的他,就像一株顽强的小草,在艰难的环境中努力生长。
“记得有一次,”杨树的声音带着几分自嘲,”我在片场等了整整三天,就为了演一个过路的路人。那场戏最后只有两秒钟,连我的侧脸都没拍到。”
柳棉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轻声说道:”你在圈里可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谁不知道你接戏从来不要命。”
杨树苦笑一声:”很多人以为我们演员都很风光,尤其是科班出身的,毕业就能当大明星。”话刚出口,他赶紧补充道:”当然不是说你。”
柳棉确实不一样,她是那种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下的人。大二就开始接戏,商业资源接踵而至,毕业前就已经是当红小花。而他那时候,还在剧组端茶倒水,打杂跑腿。
“你继续说。”柳棉笑着鼓励道,她的笑容温暖而真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倾诉。
杨树又喝了口酒,酒精让他的思绪更加清晰:”对大多数人来说,毕业就意味着无休止的找工作。”
“我的同学们,现在还在圈里混的没几个了。有的去做了房产中介,有的开了奶茶店,还有的干脆回老家继承了家业。”
“那时候,只要能露个脸,演什么都行。路人甲也好,尸体也罢,有时候连钱都不要,只求一口盒饭。”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柳棉举起酒杯:”为梦想干杯。”
杨树和她碰了一下杯,继续说道:”可是没钱真的不行啊。”他的目光透过落地窗,望向远处的霓虹灯。那些闪烁的光芒,就像当初的梦想一样遥不可及。
“记得有一次,我在横店拍戏,连续工作了三十六个小时。”杨树的声音低沉下来,”那天特别冷,我穿着单薄的戏服在雨中拍戏。”
“导演说要真实感,所以用的是真水。那水冷得像冰,浇在身上就像针扎一样。”
“拍完已经是凌晨了,我浑身发抖,嗓子疼得说不出话。”
“但是第二天一早,我还得继续拍戏。因为我知道,只要停下来,就会有无数人等着替补。”
柳棉安静地听着,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知道,在这个圈子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痕。
“大学时候,我有个女朋友。”杨树突然转换了话题,声音中带着几分怀念。
柳棉微微坐直了身子,她能感觉到接下来的故事很重要。
“她对我特别好,对我的能力一直很看好。”杨树的眼神有些迷离,”我们在一起好几年。那时候真的很穷,跑剧组连车费都要自己垫。”
“她一直都很包容我,还经常偷偷塞钱给我,希望我在外面能够吃好喝好。每次我说不要,她就说等我红了再还她。”
回忆起往事,杨树的眼眶微微发红。他用手指轻轻擦拭着眼角,仿佛在抹去那些不愿提起的往事。
“只要有好的剧本就会让我兴奋,我都第一时间告诉她。哪怕只是一个三句台词的配角,她也会特别开心,说我离梦想又近了一步。”
“我们一起憧憬未来,她相信我未来一定能出人头地。那时候我们总喜欢坐在小区的长椅上,看着天上的星星,说着以后的计划。”
杨树停顿了一下,一口喝干杯中的酒。酒精的刺激让他的眼睛更红了。
“那年我接到一个三万块的角色,导演说我的名字能上字幕。我高兴得像个孩子,连夜买了机票回魔都。”
“那天特别冷,我这个北方人都受不了。魔都的冬天阴冷潮湿,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柳棉不由得坐直了身子,隐约猜到接下来的发展。她给杨树倒上酒,轻声说:”慢慢说。”
“她在楼下等我。”杨树的声音有些哽咽,”穿着我们一起买的那件红色羽绒服,站在路灯下面。”
“说了声对不起,叫我以后不要再打扰她。她父母给她安排了相亲,对方条件很好。”
“我们都哭了。她说对不起,说等不及了。我说没关系,我能理解。其实我什么都理解不了。”
柳棉默默给他倒上酒,没有说话。有些伤痛,不需要安慰,只需要倾听。
“最讽刺的是,魔都那么多年都没下过雪。偏偏那天,大雪纷飞。”
“我像个傻子一样在雪地里打滚,堆雪人,躺在马路上看雪花。路过的人都以为我疯了。”
“可能真的疯了吧。那天晚上,我在雪地里躺了整整一夜。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