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他也爱她
一拂袖,留了句话:“你们二人来一趟书房。”
再出来时,楚姨娘和温明月脸色十分难看。
二人领了一队府兵往后院去。听说雨夜里进了贼,老爷特意派了府兵护卫,直到二小姐平安嫁入三皇子府。
三皇子派来的丫鬟还需要再调教,正院分了一半的丫鬟婆子先去伺候二小姐。
浩浩荡荡的一队人,去了溪芜院。
楚姨娘回来时路过花园,又吹起了像是鸟鸣的奇怪调子,雨夜里显得十分突兀。
温明月忍着疑惑,进了屋才问:“姨娘,你刚刚吹的是什么?”
“崇清驱使毒物的口令,待姨娘以后慢慢授予你。”楚姨娘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安抚。“等你父亲明日一开倒座房的门,见到的就是那贱人的尸体。”
温明月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一条尖吻毒蛇受着无信蛇的指引,从石阶缝里,屋檐孔洞中慢慢爬入温执素所在的那间倒座房。
这间除了一张砖砌的床铺,什么都没有。
床铺上有薄薄的一层稻草。
温执素虽换下了湿衣,但发间滴水,依旧弄湿了新换的衣服。
身上逐渐散失着温度,伤口又泡了水,开始微微有些泛红的炎症,但伤势不重足以挺过今夜。
毕竟她提前用了膳,还有些力气可以对抗寒冷。
可惜她不会像武侠小说里,运功将衣服和头发蒸干的招式,不然可以舒服很多。
她坐在稻草上,开始慢慢静想那人偶死士的事情。
蛇鳞在地上缓慢爬行的声音很细微。
温执素睁了眼,发现地上有一条不起眼花色的蛇,大概拇指粗细。
她从床铺上伸下来一只脚,便要踩。
那蛇却十分灵活,扭动了两下便贴近了屋内的缝隙之处,叫她踩不到。
蛇头似挑衅地在墙缝中看她,温执素起身下了床继续驱赶。
最后一次下脚前,她发觉这蛇的奇怪之处。
这蛇吻处空了一块,不吐蛇信。
正当她想着此事,缓缓坐回稻草上,右手臂上突然传来尖锐的疼痛!
她下意识的一甩,却被鞭子一样的东西绕上了小臂。
温执素左手立刻擒住蛇的七寸,还是晚了一步。
尖锐的痛感过后,有一丝冰冷的液体注入她的体内。
那液体带着痛,如滴墨入海迅速消散,通往她身体各处。
她手中无任何武器,心下一狠,右手捏住蛇下颚的两段,左右猛地一撕!
那条尖吻蛇被她硬生生从头撕开两半,蛇腹中还有没有消化完的小鸟掉落在地,蛇身只剩下尾部还连成一体。
她把蛇的尸体往地上一丢,捡起换下湿衣里的肚兜,缠在右臂靠心脏的地方。
肚兜系带多,可以缠的很紧。
做完这些她便靠在墙上,尽可能的静养。
不能再有任何激烈的行为,那会让毒素扩散的更快。
用嘴吸出毒素也已经来不及。
门外的守卫不会理会她的话,那就只剩下胸前的哨子。
闻筝若闯进来带走她,便是坐实了她闯入书房破坏祭坛之事。温宏礼必不会再留有任何情面,她会四面受敌,连带着哥哥也会一并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三皇子、崇清、楚姨娘和温宏礼,现如今绞杀他们二人易如反掌。
她必须要撑到明日,才有对抗之力。
不可如此冲动。
她刚刚绑系带的时候,将右半身的衣服脱下,让出了胳膊的位置。
此时右臂上的伤口十分肿胀,冒出了几个血泡。
这并不是剧毒的毒蛇,她至少还有几个时辰的机会。待深夜守卫最松懈之时,她可以出去后再回来。
一切都只需等到明日。
再过一两个时辰应该就到子时。
她把哨子从颈上摘下来握在手里,身体逐渐开始发烫,甚至伴随着止不住的寒战。
高烧甚至让她的视线和头脑都开始模糊。
她攥着哨子,手指紧紧地抠向身下的砖床,一点点估算着大概的时间。
外面的雨声渐停。
不知过了多久,倒座房的地面上居然露出一丝光亮。她缓慢地抬头看向房顶,视线过于模糊,只看得到房顶黑漆漆的空隙露出一抹绿。
她把哨子含在嘴里吹了下,对方做了个手势。
她才费力地伸了左手指着地上死蛇的尸体,那双眼立刻变了神色。
她又指了指自己的胳膊,无声的口型:“解药。”
人影嗖地就不见了。
没走几步路,他就被人拦住了。
温执素眼前越来越花,身上的痛苦让她十分想陷入沉睡,手指抠着砖床已抠得有些麻木了。
在她意识彻底消失之前,房梁上跳下来了一个人。
温执素的身体滚烫,逐渐倒在稻草上,模糊间感觉有人来了。
不知是谁。
是敌是友她都只能是刀俎鱼肉。
她烧得双眼发红,左手直接摸上对方的腰,没有软剑,不是闻筝。
忽然有一点紧张,她又抓起对方衣服上的布料,看不清纹饰,只能用指甲抠一抠绣线。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思考了很久。
“国公……”声音没了娇柔,只余烧得干哑。
对方听到声音动作一顿,语气里带着歉意:“我来晚了。”
晏玄奕被皇帝在宫中强留到亥时,刚出了皇宫,就见到马车一旁急红了双眼的孟夏。
他连忙赶过来,就看到门口倒座房上,她的那个护卫正掀了瓦片往里看。
初始他没多想,先去了挽梅院,却发现黑着灯空无一人,连忙去拦了她的护卫。
那个护卫并不同他废话,只说:“她中了毒,要尖吻蛇的解药。”
他略微沉吟,回道:“京中王御医是自越州而来,你去寻他。”
护卫拿了他的信物,随后消失在他眼前。
他身上只带了简单的伤药,回了倒座房的屋顶一看,温执素果然在里面。
他悄声掀了瓦片,跃了进去。
她右边胳膊和肩膀完全暴露出来,臂上缠着水红色的一块布巾,两个明晃晃的血洞肿胀的有些扭曲,面上已有了紫红色的淤斑,硕大的血泡顶在一旁。
半躺在稻草上,头歪在一边,她脸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睛半闭着,喘息的声音十分沉重。
他只得先给她处理伤口,等她的护卫去取解药。
以为她昏迷着,她却突然直接摸上他的腰,好似在辨认来的是谁。
“我……还生你的气。”她声音带着不常有的粗粝,“重新……考察你。”
“嗯。”他低低应着,“是我的错。”
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清。
她没什么力气了。
直到房顶上扔下来了药和水囊,晏玄奕把药喂给她后,才真的放心下来。
即便是如此境地,也不见她喊过疼。
还有那次救恒暘长公主的一身伤,柏秋在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他形容,也是说她不曾喊过痛。
今日明知要遇险,提前把身边所有人都赶走,只留了最关键的人。
晏玄奕把自己的外袍铺在砖床上,下面垫好了稻草,将她抱起来轻轻放在上面,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他摸着她的额头,感受着她的体温。
她喝过水后的声音润了很多,还是黏黏糊糊的语气:“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
晏玄奕遮了她的眼睛,故意压低的声音:“睡吧。”
声音有着她最爱的磁性腔调。
房檐上的护卫刚刚才走,在他背后盯过来的眼神好似要将他捅个对穿。
他支着腿靠在墙上,看着她的脸,心绪万千。
那护卫腰很细。
他也爱她。
温执素身体逐渐退了烧,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是被闯进来的人惊醒的。
睁了眼,门口一个女子身形。
是恒暘长公主身边的卷南。
明日已到,该轮到她反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