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你的生辰是哪天?

沈清芙看着正要去洗漱的萧远峰，声音轻柔地解释：“关于礼物的事，我是怕你告诉南星北辰，才没提前说。”

萧远峰站在原地，神色微冷，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

“等你弱冠，我一定准备一份大礼。”沈清芙柔声道，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对了，你的生辰是哪天？”

“你撕毁的婚书上写着。”萧远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

他弯腰从书案下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打开后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份婚书。纸张已经泛黄，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清楚地写着两人的生辰八字。

沈清芙看着婚书上的日期，心中涌起一阵愧疚：“对不起，我一直没搞明白。”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要消失在夜色中。

“南星北辰的生辰是娘提起过，所以我记住了。”沈清芙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和歉意。

萧远峰心头一窒，默默将婚书收好上锁。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这是祖父的墨宝，我留着只是为了纪念。”萧远峰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

沈清芙抿着唇不说话，心中的愧疚像潮水般涌来。

夜色渐深，翠竹居内一片寂静。

萧远峰站在铜镜前，目光微沉。镜中人一身月白色寝衣，衬得他愈发清冷出尘。他抬手轻轻拂过额前的碎发，语气平静：“我先去洗漱。”

“好。”沈清芙轻声应道。她坐在梳妆台前，纤细的手指摩挲着银制的梳子，“是该洗漱休息了。”

待两人各自洗漱完毕，回到房中。沈清芙躺在床榻上，听着帘幕另一侧传来的细微动静，心绪难平。

她侧卧着，目光落在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上，忽然开口问道：“能跟我说说，我们的婚约是怎么定下的吗？”

这个问题她想问很久了。虽然知道是自幼定下的，却不知其中缘由。每每想起，总觉得像是一个未解之谜。

帘幕那边沉默了片刻。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萧远峰的声音低沉而温和，“那年冬天，祖父带我去墨斋买文房四宝。”

沈清芙眼睛一亮，翻身面向帘幕，追问道：“当年的我颜值如何？”

“不怎么好看，爱哭鼻子。”萧远峰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回忆中的小女孩，粉雕玉琢般可爱，穿着淡粉色的棉袄，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站在那里就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仙童。可惜，一哭起来就破坏了这份美感。

那日她因为冰糖葫芦掉在地上，泪如雨下难以呼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他从未见过哪个女娃子这么能哭。

祖父却说，一个女娃子连哭都这般好看，笑起来该有多动人。

后来祖父亲笔写下婚书，将这个爱哭的女娃子许配给他。那时的他并不在意这门亲事，一心只想着读书考取功名。

直到祖父离世，那份婚书成了他最珍贵的念想。每每想起，都觉得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

“原来是这样。”沈清芙轻声说道，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床单，“那时候我总是爱哭，现在想想真是不好意思。”

“无妨。”萧远峰道，“小孩子都爱哭。”

沈清芙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冰糖葫芦？”

“猜的。”萧远峰唇角微扬，“看你那时候哭得那么伤心，想必是很喜欢。”

“我确实爱吃，酸酸甜甜的味道最好了。”沈清芙的手指在床单上画着圈，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等秋天来了，我给你做。”

夜色渐深，沈清芙的呼吸逐渐平稳，进入梦乡。

梦里，她回到了幼时。

那是个寒冷的冬日，酒楼里暖意融融。沈母的丫鬟买来冰糖葫芦，却只给了弟弟妹妹。

她央求着也想要一串，眼巴巴地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糖衣。

沈母冷淡地说：“你已经是姐姐了，还这般贪嘴？想吃就自掏腰包。”

她只得独自排队，好不容易买到最后一串，却被人撞掉在地。看着那散落一地的山楂，她的心也跟着碎了。

弟弟妹妹在楼上笑话她，她哭得更伤心了。

“为什么弟弟妹妹有的，我却要自己花钱买？”梦中的沈清芙呜咽着，泪水打湿了枕巾，“为什么他们哭的时候，娘会抱着哄，可我哭，娘从来不管我？”

小小的她站在寒风中，心里又酸又涩。

“娘，你抱抱我好不好？”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就抱一下……”

萧远峰被哭声惊醒，掀开帘幕借着月光看向帘幕那边。沈清芙蜷缩成一团，泪水打湿了枕头。

他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肩：“别哭了。”

“娘，抱抱我……” 她在梦呓中轻唤，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与思念。

萧远峰僵了一瞬，终究还是将她搂在怀中。他能感受到怀里人的颤抖，还有那压抑的啜泣声。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祖父安抚他那样。

怀里的人渐渐平静下来，喃喃道：“原来娘的怀抱是这样温暖的……”

萧远峰低头看着她，月光下的泪痕还未干透，显得格外脆弱。他想起那个爱哭的小女孩，心中泛起一丝怜惜。

原来她看似无忧无虑的童年，也藏着这样的伤痛。

沈清芙在他怀里蹭了蹭，像是找到了最安全的港湾。她的呼吸渐渐平稳，陷入沉睡。

萧远峰想把她放回去，却发现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他叹了口气，索性任由她依偎在怀中。

这一夜，沈清芙睡得格外安稳。梦里不再有寒风，不再有冰冷的眼神，只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紧紧包裹。

清晨，沈清芙神清气爽地醒来。她伸了个懒腰，回想起昨夜那个温暖的梦境，心情格外愉悦。梦中似乎有人将她拥入怀中，那份温暖让她想起了柔娘的关爱。

【 “一定是柔娘的关心让我做了这样美好的梦。” 】她心想。

晨练结束后，她便寻到正在院中忙碌的柔娘。柔娘正在院子里的摘青菜，听到她的脚步声，脸上立刻绽放出慈爱的笑容。

“娘。”她撒娇般地靠在柔娘肩头，像个小女儿一般亲昵。

柔娘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手指轻柔地梳理着她略显凌乱的发丝。“怎么了，清芙？”

“就是想和娘亲近亲近。”沈清芙笑着钻进柔娘怀里，贪恋着这份母爱的温暖。这份真实的温暖，比梦中还要令人心安。

萧远峰来到堂屋时，正巧看到这一幕。他的脚步不自觉地顿了顿，想起昨夜被她当作“娘”喊了一整晚，俊脸不由自主地僵了僵。

堂堂七尺男儿，竟被当成了“娘”，这个认知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