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什么才是正确的人生

会有什么关系?

小绿摇了摇头,他并不认识白英和浪潮。

他们都是人类,怎么会和雌性莫及虫扯上关系呢?

【你想说什么?】墨应丞问。

【海东村被树灵选上的人都会被意识控制,就像我们那日看见的赵凯和路泽。】苏壳黎顿了顿,继续说:

【我猜测,白英浪潮和树灵之间应该达成了某种交易,稻草人是他们控制人的媒介,专门帮助树灵控制海东村村民的意识,让他们反抗不了,然后供树灵杀戮。

而雌性莫及虫可能在他们手中,不然那些红光怎么会和小绿的气息相似?毕竟,小绿感受到相同气息的时候,正是昨天下午三点白英和浪潮到羊咩野农场送稻草人的时候。】

【请问一下,假如你们想要杀一个人,是选择当即杀还是要等一段时间?】

苏壳黎拿起笔点了一下小绿和墨应丞。

【当即杀。】墨应丞没有犹豫,在战争中,决定执刀向着他人的时候,就没有犹豫的时刻了,否则死的就是自己了。

【我也觉得当即杀吧。】

小绿上下摇了摇自己的触角回答。

他们莫及虫这个种族在异变之前的交配之路并不容易。

雄性除了要准备好温暖的窝吸引雌性,还要阻止其他雄性对雌性的抢夺,他们虽然只是几寸的身体,但一旦打斗起来,除了用身体推搡,还会用下颚去攻击对方,要是一旦被刺穿了身体,那失败的那一方不仅会失去雌性,还会性命不保,牺牲在繁殖后代的路上。

所以代入自己繁殖季的状态,小绿也觉得如果动了杀心,那就一定要快刀斩乱麻,不能犹豫。

苏壳黎一边听着两人的回答,一边拿起水性笔在板子上画着一些东西。

【苏小狸,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刚刚苏壳黎讲的那些情况,墨应丞也是同她一起经历的,但是为何又牵扯到这个什么时候杀人的问题,他是不理解的。

【我问你,昨天下午在海东村的时候,你看到的树灵是怎么样的?】苏壳黎歪头看向了墨应丞问。

【是由气体组成的人形,体表外是幽绿色的流动光芒,使出的能量是红色的。】

【那他杀完两个人后,你发现有什么变化吗?】苏壳黎继续提问。

一提到这个,墨应丞的脑海中便出现了树灵在杀完人后,泛出的幽绿色光芒更加闪亮了,以及膨胀了两倍多的身形。

【树灵是靠杀人获取更多能量的?】墨应丞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可以这么说。树灵大人并没有我们昨天想象中的厉害,如果他厉害的话,怎么不直接杀人,还要搞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让村民丧失了意识才杀人?一个站在极高点俯瞰众人的神明,真的会花多余的精力去玩一些蝼蚁吗?无非是节省能量,等待村民彻底没有反抗之力后,他便更好得手的理由。】

【而白英和浪潮便是他们的帮手,至于白英和浪潮在这场交易中,会获得什么报酬后,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跟他们又不熟,也不知道被特释的死刑犯会追求什么。】苏壳黎说完,意有所指地等待着墨应丞的反应。

墨应丞抿着唇,沉声道:【我已经让我在政府工作的朋友调查他们上岛前的事情了,大概明天会有答复。】

苏壳黎听到这眯了眯眸子,想笑。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墨应丞了,对朋友的维护感也是没边了。明明自己也怀疑,也开始做出行动去调查他们,却不能接受其他人怀疑,今天早上竟然还那么对自己。

其他时候,墨应丞对自己的反感和嫌弃,苏壳黎为了那八千万都不会太在意,但是触碰到了这个朋友问题,是苏壳黎最恶心、最计较的那个点。

她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逆反思想。

如果墨应丞一直没跟自己道歉的话,她就要反复踩这个雷点,让墨应丞一次又一次承认自己的朋友有问题。

他交的朋友也不咋地,还凭什么说自己没有朋友。

【你还有其他的问题?】墨应丞感受到苏壳黎似乎一直紧咬着自己这个点,但是他也没什么想要和苏壳黎解释的。

刚刚几次回答,不是都明确地告诉她,他已经不再感情用事了,为什么苏壳黎还总是用着“你真的会吗?”这样的表情看着他,跟牛皮糖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哦,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估计今天晚上,他们会对你下手。】

【什么意思?】

苏壳黎如实和一人一虫子讲了一下自己昨天晚上被那只肥虫注入红光之后发生的事情,但是没提到自己出于恶作剧心态把肥虫放到了墨应丞的床底下的事情。

她用笔点了点板子,继续说:

【我应该是被盯上了,昨天晚上我带回来的那只僵硬肥虫,它的身上有和稻草人、树灵大人身上一样的红光气息,它把红光注入到我的额头后,我在今天就出现了许多次幻觉,像是要把我洗脑变成其他人的那种幻觉。】

【我的脑子里闪现了很多海东村村民怎么破坏周边生态、怎么用做生物头颅工艺品的画面,耳朵里一直有个声音叫我去赎罪,要心甘情愿地献祭给树灵大人。就跟恶魔低语似的,念着念着,一不小心你都要把这一切都当真了。】

苏壳黎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神色并不太轻松。

那些虚幻的画面带给她的冲击感还是很强的,有一次还让她几乎深陷其中,差点走不出来了。

那是海边的一个简陋的木屋里,桌子上是刚刚拆解下来的海獭毛皮,而底下肮脏的木桶内则是堆满了数十只还在涌动着的模糊血肉。

它们的眼睛半睁着,齐齐痛苦地发出了惨烈的尖叫,随着呼吸微微鼓动的筋肉呈现了一种诡异的粉嫩色,每一根血管都清晰可见,它们的四肢不断地抽搐,像是要奋力逃离这个木桶,但是永远也没有人来解救它们。

它们还是海獭,只是刚刚没了皮毛。

木桶旁边坐着几个谈笑风生的村民。离木桶最近的那个村民随手捞起一个被剥了皮的海獭,一刀下去,很快就将拳头大小的头颅递给了下一个人;而接过头颅的村民则是用小刀挑掉头颅上所有的皮肉,然后将其丢进面前沾满血污的木盆里过了一遍血水,再随手捞起甩了几下后扔给了旁边的人;最后一个村民猛地吐掉口中的浓痰,顺手接住,然后把头颅放在了一个平台上,用刻刀将海獭痛苦狰狞的五官抹掉,勾刻出了一道上扬的嘴角和两只灵动的眼睛。

骨屑纷飞,一个可以把玩的可爱海獭头颅艺术品很快就做出来了。

飞快运转的流水线上奏响了致富安康的颂歌。村民将一颗颗海獭头颅放在了一个精致的礼盒中,等待着这场贸易的下一个节点。

一声“咣当”,船锚被拉起,集装箱中的海獭头颅工艺品便被运到了下一站。

而若干天后,一颗颗生动可爱的海獭头颅工艺品摆在了商店里。

白天,有个小孩问店员:“这是真的吗?”

店员骄傲地说:“当然了,我们家的产品都是纯天然的,假一赔十。”

小孩天真地抬起头问:“它们没了身体,不会疼吗?”

店员用手指勾勒了一下海獭的笑容,温柔地说:“当然是不会疼的,你看,它们笑得多开心啊。”

小孩接过海獭头,疑惑地摸了摸它的嘴角,说:“奇怪,为什么海獭笑起来跟我们人类一模一样的?”

在海东村几代人的生存中,已经认同除了人类以外的动物血肉都可以用来交换金钱,它们是随手可获得的致富原料,没有人会想着它们会不会痛,会不会灭亡

苏壳黎在虚幻画面中的视角很快地从一个旁观者切换到了亲临者。

她经历了一次被剥开皮毛、被切掉头颅、被刻刀凌迟的过程。

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就是它们的痛苦!你可感受到了?什么是剥皮的痛?什么是砍头的痛?什么是被雕刻的痛?你将永远承受这种痛苦,直到你把生命献出去赎罪!

就在苏壳黎快要把自己真当成海东村的村民,即将再次经历被加工的过程时,苏壳黎在船锚被抛下发出的一阵“咣当”声中清醒过来了。

无他,苏壳黎上岛前经历了那么多交通工具,对那个刚驶出没多远就被一艘商船撞飞的小船有着强烈的肌肉记忆。

一听到“咣当”声,她就手忙脚乱,要去抓被甩飞的船桨,一通焦虑的寻找后。

两种画面交错混乱,苏壳黎便清醒过来了。

她并不是海东村的村民,她也没有再次经历小船被撞飞的情形。

她从幻觉中彻底脱离了出来,也不会再被迷惑。

苏壳黎复盘着在幻觉中经历的一切,她猜测赵凯和路山也是这样被控制住意识的。

可能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海东村的村民,幻觉中的一切画面又都是村里曾经真实发生的,他们在分不清真假以后,便被困在这些幻觉中,也被暗示了要去赎罪,不能产生反抗的意识,逐渐失了自我。

苏壳黎之所以会产生幻觉,是被那个肥虫往自己额头上注入红光后所导致的。

苏壳黎说完,拉开凳子站了起来,从墨应丞的床底抓出了那只自称为路山的肥虫。

在一人一虫疑惑的眼神中,苏壳黎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哦,我中午的时候凑巧发现它从我的屋子里爬到了这里。】

【所以,今天晚上,在这个屋子里的人得当个诱饵了。】苏壳黎将肥虫丢给了墨应丞。

墨应丞接过肥虫,提起它的身体看了看,好像在路泽的竹篓里看过一样的。

难道进入林子后,苏壳黎极其暴躁的样子是幻觉,这只虫子在云憩湿地林就开始影响他们的意识了?

墨应丞把肥虫放在了桌上,想去问苏壳黎有没有在云憩湿地里发生什么不一样的事情,自己在她眼中有什么异常?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应该在苏壳黎的面前也是暴躁形象,或许在苏壳黎的视觉中,他也动手了。

既然两人对彼此的伤害都是同等的,那就没必要再问了。

【给它搞个当场擒拿怎么样?】苏壳黎用笔敲了敲桌子,盯着刚刚开了小差的墨应丞说。

【可以。】墨应丞抬眸,看了一下苏壳黎狡黠的眼神,又扫了一下她在纸上画出的线索图。他的心中升起一股别样的情绪。

从这次的复盘中,苏壳黎的几次推理都让他打破了对她脑袋空空的印象,她的观察力和举一反三的思维都很不错。

难道她在星际紊乱区待了五年后,就改变了性子?

墨应丞在暗慨苏壳黎思路的同时,又开始了对她的怀疑。

他不太相信,一个人的性格会在短短五年改变得如此多,还是说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当初的她是伪装的?

【那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苏壳黎见墨应丞没有异议,便在起身的时候,把自己的手从墨应丞的手里快速地抽了出来。

【小绿,你要是还有其他关于雌性莫及虫的线索记得跟我说啊。】

苏壳黎用手指弹了一下小绿的身体,笑着说。

小绿点了点触角,表示一定,听了小狸这么一通话,虽然作为虫子,他不能同时思考太多的事情。

但是他也了解到,自己唯一的同类雌性莫及虫可能在树灵白英浪潮那伙人那里,而今天晚上就是一个瓮中捉鳖的计划,很有可能套出一些信息出来。

墨应丞在苏壳黎离开后,便把那只肥虫放回了床底下。

他倒是很期待今晚将要发生的事情。

与此同时,科科岛东南部海湾的一艘小船上。

路泽从剧烈的摇晃中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下意识地猛地坐了起来,海水轻轻地拍打着船身,似乎把他从幻觉中彻底拉了出来。

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紧紧攥着的一封信。犹豫了一下拆开后,纸上的寥寥几语,便让他知道了自己没有被杀死的原因,原来是凯哥用他的异能把他换了下来。

而凯哥只希望他能离开科科岛,不要再背负罪恶活下去了,要替他在未来活得精彩。

路泽那双澄澈的蓝色眼睛满是挣扎,他不知道是否要按着凯哥的安排去羊咩野农场求助离开科科岛,还是应该回到海东村去为凯哥报仇。

他真的能重新拥有自己正确的人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