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妈是坏人

金珠张全的关系很特别,袁木夏很理解。

但是她说的心中的兵哥哥,不太像是真人真事。

应该有虚幻,或者文学加工的成分在里面。

金珠双手托腮,充满了向往:“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我心中的他。”

她越来越害怕这个人在心中消失,因为她发现现在已经不是日夜都思念他。

很多时候他和张全已经模糊不清

,合二为一了。

金珠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爱上任何一个人,但是心中得有个念想。

有了念想,她才能乐观的生活。

袁木夏安慰她:“放心吧,你两次大难不死,肯定必有后福,说明你的先天性心脏病不是太严重。我下午去卫生院,跟金大夫商量商量,给你开中药调理。”

“指不定以后你真的能见到你的兵哥哥。”

“再看眼让你念念不忘的根。”

金珠看她还是不怎么相信,说了无数次心中的兵哥哥。

也不争辩。

“就算是轻微的也是心脏病,大夫说随时会有危险。”

“就是轻易不发作,也不能谈恋爱结婚,生孩子。”

“我还是不要害人了。”

说的很悲凉。

袁木夏起身:“有些事也不那么绝对,也许经过治疗,你的心脏变得强大了,能承受喜怒哀乐。”

轻微心脏病人生孩子有的是,只是有一定的危险。

不过先天性心脏病是有遗传的,这个得慎重考虑。

“好好工作吧,一会儿要放下班歌曲,别放迟了。我去看朋友,中午就不能让你混饭了。”

袁木夏出了广播站,门口遇到苏大同。

叫了声:“苏书记。”

苏大同身边的副场长哈哈大笑:“书记啊,你这政治工作都做家里了,我还第一次听儿媳妇叫公公书记的。”

苏大同觉得尴尬,可老婆儿子都不认同这个儿媳妇,明确告诉她,不许叫公公婆婆。

袁木夏眉眼弯弯:“说的是呢,苏书记说在家该叫什么叫什么,在单位必须叫书记,公事公办,私事私办。”

副场长笑得更厉害了:“书记原则性强,可以理解,可小袁儿你这一声书记,叫的都不像一家人,太生分了。”

“何况你又不是来办公事的”

“以后叫爸,我保证书记那脚小的都,能在缸沿上走了。”

苏大同不善开玩笑,只跟着嘿嘿笑。

袁木夏说:“知道了,王场长,爸,这是王叔让叫的,可不是怪我啊。”

爸,叫的很随意,苏大体同听着却很突兀。

这有点小小的激动。

儿媳妇开口叫他爸,说明儿子和媳妇的关系有所改善。

答应的很爽亮:“哎。”

袁木夏出了场部大门,也很奇怪,这声爸,怎么这么顺口的就叫出来了?

“小袁,有你的信。”

没走几步,邮递员送来了信。

他跟金珠熟,认识袁木夏。

共有三封信,一封是父母的,一封是姐姐的,一封是同学的。

父母让她好好过日子,以后有机会带苏沃洛野去家里看看。

姐姐说和对象小高吹了,小高在农村早就有了未婚妻,未婚妻找来了,很厉害,姐姐很孤独无助,希望她有时间回家陪陪她。

同学告诉她要结婚了。

袁木夏在马路边上看完了信,觉得对同学来信内容的关心,超过了父母和姐姐的。

她记住了同学结婚的日子,决定给同学寄十块钱作为贺礼。

解放机械厂没有子弟学校,厂里的孩子们都在区域内的小学中学读书,来信的同学,妥妥的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同班。

跟金珠一样铁。

这几年也一直保持同信。

其实有时候,某个时段家里人真的比不上朋友。

她在农场这几年,父母,哥哥姐姐,只是说想她回家看看,四年,没人来看过她,没给予物资和经济上的关心。

倒是这位同学,给她寄过一双秋鞋,寄过橡皮圈发卡,还有好吃的零食。

到到病房,向阳花安静的睡着挂吊针,不和同病房的病人说话。

病房的病人是农场职工家属,叫桂花,知道袁木夏。

她腿疼。

桂花见了袁木夏,说了几句话,挂两瓶点滴就说回家给孩子爸,两个孩子做午饭。

看她走路一瘸一拐,没磕着碰着,不是水质的问题,是风湿。

便说:“桂花姐,我家里有点膏药,治腿疼的,很管用,下午给你带点,自制的祖传秘方。你带回家试试,效果跟我说,我再帮你找。”

桂花第一次跟袁木夏打交道,老场长儿媳妇,在她看来高高在上,娇柔做作的女知青,竟然很亲和,不是大家嘴里的样子。

她老家也是山区,住的窑洞。

她还是孩子的时候,有一年秋季,阴雨连绵,父母外出被雨挡在了,她和姐姐弟弟留在家里,又阴又冷,当时才七八岁的姐姐也不知烧炕取暖。

雨下了七天七夜,几个孩子在潮冷的土炕上蜷缩了七天七夜,姐姐大点儿,知道穿厚,给弟弟也铺了毡。

只有当年四岁的她不知道照顾自己,落下了腿疼的毛病。

影响了走路。

长大后找了个在农场,同样有点残疾,孤儿院分配来的工人。

现在她每年都会因为腿疼,来卫生院挂几天吊。

桂花一瘸一拐的走了,从病床走到病房,三五步的路程走走走了五分钟,到了门口还回过头来,感谢袁木夏。

还有几天假,得多熬点膏药,桂花这样分风湿多年的,虽然完全治好已经不可能,但可以减轻疼痛,减少骨关节,继续变形。

“木夏,有件事情想跟你说说,问问你的意思。”

向阳花神神秘秘的看了看病房外面,示意将病房门关上。

“什么事,这么神秘?向前进跟你深度表白,以后要跟你好好过日子啦?”

袁木夏坐在床边,从口袋掏出两把,刚才从金珠那边顺来的葵花籽儿。

向阳花压低嗓门:“我妈是个坏人?”

坏人?

“昨天早上,我爷爷去外面拾粪了,我爸和前进出工了,我看我奶稍微好了点,扶去外面走走,顺便摘黄花菜。”

“我家的黄花菜在院墙后面,虽然只有三行,这两天开的正旺,全部摘完也得时间。”

“摘了一半,晨晨饿了,我回去给娃拿馍”

向阳话说的很难为情。

好几次都说不下去了,原来向阳花回家给小晨晨拿馍,竟然看见母亲和村里放羊的老刀子在一起做丢人现眼的事。

更让她难以说出口的是,母亲和老刀子就躺在和父亲的床上,骂着父亲的懦弱无能,还说父亲早早出去就是为了给他腾地方。

老刀子还厚颜无耻的说,如果父亲不把家里的油壶拿出来给他,他就要父亲活不过新麦子吃完。

向阳花气的差点疯了,可是看到老刀子,扔在地下的衣服堆里有把匕首,想着自己挺着大肚子,也争不了什么高低,悄悄拿了馍去摘黄花菜了。

摘完黄花菜实在气愤不已,安排奶奶带着晨晨坐在外面吃馍。

回到门口就看见老刀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屋,母亲,被村里人当年叫做蝴蝶花的还在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