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我们隔空碰杯,他看我的眼神都变得炙热。

但我知道,他的深情都是假象。

用餐的过程中有售卖鲜花的小女孩跑到沈听澜身边,眼神希冀地望着他说:“叔叔,你女朋友像花一样美,买束花送给她吧。”

沈听澜睨着眼睛,“你叫我什么?”

小女孩连忙改口,“哥哥。”

沈听澜笑下,说:“她不是我女朋友。”

我并不在意沈听澜会不会买花给我,只感叹现在的小孩子嘴甜又闯荡,不像我。

回想我小时候,不光内向还自卑,从没有得到过家人的认可,一直生活在被打压的环境中,所以我骨子里的弱一直伴随我到成年,直至与李林离婚才挫骨蜕变。

小女孩错愕地看向我,我也只是笑笑。

“小妹妹,过来。”我把她喊过来,“多少钱一束?”

她说:“一百。”

我挑眉,宰我?

餐桌的另一端传来沈听澜低低地笑声,“呵呵……”

我看向他,嗔怪地睇他眼,对小女孩说:“小妹妹,路口鲜花二十九块九三束,我还想着成全你,结果你糊弄我。”

小女孩的表情瞬间可怜兮兮的,“姐姐,美女姐姐,你就帮帮我吧,我家里没钱给我上学,我连学费都交不起了,我卖花就是为了赚学费的。”

我看向沈听澜,他喝口红酒,饶有兴致的等我如何接茬。

“小妹妹,”我收回眼,拿出手机,说:“三十一束,可以吗?”

她拉着我的手摇晃撒娇,“姐姐,太少了,我还得赚学费呢。”

我把手机放下,“姐姐没钱,帮不了你了。”

小女孩叹口气转身走了。

沈听澜说:“小妹妹,买一束。”

我瞠眸望向他,诧异沈听澜的反应。

沈听澜扫了付款码,小女孩把一束鲜花送到他手中,“祝哥哥健康幸福。”

“谢谢。”

小女孩跑出餐厅,我望着她背影有些唏嘘,“这么现实,谁买花谁有祝福?”

沈听澜朝我举杯,耐人寻味地说:“别这么小气嘛,毕竟我花了钱的。”

“……”

我突然笑不出来了,他最后一句话放在我身上也适用。

这顿饭,我食不知味,如同嚼蜡。

他去僻静处接生意上的电话,我听到楼下院子传来沧桑的歌声,来到木栅栏前往下看。

餐厅院子里围上篝火,有个弹木吉他的歌者看着火焰吟唱,“我要稳稳地幸福,抵挡末日的残酷……”

琴声悠扬,歌词入心,唱的又何尝不是我曾经想的日子。

忽然,肩膀被他搂住,沈听澜嘲弄的语气说:“被感动了?又想得到谁的幸福?”

我扯了扯嘴角,笑得不屑,“做我这行的,最忌讳爱上客人。”

说完,我耸掉肩上的手转身走了。

沈听澜拿着那束花几步便与我并肩而行,他把花递给我,我扫眼,“干嘛?”

他说:“送给你。”

“不要,受不起。”我果断拒绝,“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

沈听澜一把搂住我的腰,“谁说这花非要送女朋友的。”

我没接,反问他,“那你这花以什么名义送我?”

沈听澜:“奖励你昨晚表现不错。”

我揶揄他,同时也自损八百,“找你这么说,我是你火包友?”

他不怒反笑,“做火包友你不合格,你在床上那点功夫都是我教的。”

“呵呵,”我冷笑,一把接过来,“谢谢师傅了呗。”

他竟然被我逗得爽朗地大笑,“哈哈……”

好好一束鲜花,我却喜欢不起来,拿在手里都觉得膈应。

我站在路边等摆渡车,沈听澜却提议走下去,说饭后百步走,有利健康。

夜里山中气温低,走了会儿我觉得冷,抱着手臂。

他看我眼,将外套脱下披在我肩上,让我穿好,又把拉链拉起来。

我抱着鲜花,另一只手被他牵着。

我们往山下走,走得慢,遇到上山的车还有旅者。

沈听澜突然问我,“跟我了这么久,怎么还那么容易相信人。”

“?”我看向他,沈听澜说:“那小女孩一听就是在骗你。”

“骗我?你妹看她穿得衣服都破了,还缝得补丁。”

沈听澜笑下,“你见过穷人吗?”

我转过脸,“见过,我不就是吗。”

他噗嗤笑了,“别闹,我说你见过真正的穷人吗?”

我想了想,“我们村里有个五保户,他应该算,连他住的房子都快成危房了。”

沈听澜说:“你要真见过,就该知道补丁一定是缝在最容易磨破的地方,比如膝盖、肘关节或是袖口衣襟这些比较容易磨到的位置。你再看她的补丁,缝在心口,开玩笑呢,谁穿衣服总磨那?”

我仔细回忆,还真是,补丁都缝在肉眼可见,且不易磨损的位置。

他继续说:“还有,九年义务教育,是免学费的。”

我一怔,“……”

他屈指在我脑门上敲下,“下次再这么容易相信人,我可不管你了。”

我揉着额头,突然想起什么,“那你还花钱买花?”

沈听澜侧眸,嘴角扬着狡黠的弧度,说:“人教人,教不会的,让你吃一次亏,就什么都记住了。”

“哎呦,”我没留心,脚崴了,“嘶……”

沈听澜在我痛叫出声时,眼疾手快扶住我,我一脸痛苦地说:“脚,脚疼。”

“唉,你可真麻烦。”他让我坐在旁边的石墩上,蹲下身帮我揉了揉,“好点没?”

我摇头,“没有,还是疼。”

他不耐烦地挑眉,“所以,你让我背你下去?”

我撒娇着,“现在没别的办法,只能这样了。”

“想得美。”沈听澜直起身,“我才不背,今晚就给你扔这山上。”

他说完就走了,我望着他绝情的背影,喊道:“沈听澜,沈听澜……你给我扔这,我会冻死的。”

沈听澜抬手朝空中挥了挥,“放心吧,冻不死。”

他前方迎面走来一群人,我咬唇,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冲着他大声喊:“老公,老公,你真不管我?”

喊声引来周围游客的注意,大家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沈听澜。

我看着他转身,路灯照亮他的脸,口型明显在说: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