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夜骨瓷白壹嘢督鸠呱伱

第208章 残卷遗韵揭谜影

幽影暗室藏禁卷,血脉牵引觅生天。

前路迷雾锁重险,孤灯寸心破迷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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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细微的、如同无数细小砂砾摩擦着粗糙石面的声音,在死寂的暗室中被无限放大,一寸寸刮擦着阮白釉和沈青临已然绷紧的神经。声音的源头,正是那深不见底的石阶入口,黑暗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张开的喉咙,而那声音,便是巨兽喉间滚动的涎沫,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吞噬。

被窥视的感觉,此刻已不再是若有若无的错觉,而是化作了实质性的压力,如同冰冷粘腻的蛛网,层层叠叠地将他们包裹。那股恶意,赤裸裸,不加掩饰,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仿佛有什么东西,正用贪婪而饥渴的目光,细细打量着他们,如同屠夫审视着案板上的牲畜。

“它来了。”沈青临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下意识地将阮白釉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盯住房门的方向。尽管他手中没有武器,但那常年解剖尸体、直面死亡所锤炼出的冷静与果决,让他此刻散发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凛然气势。

阮白釉的脸色比墙壁上渗出的水渍还要苍白,但她紧握的拳头却没有丝毫松懈。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胸腔中翻腾的恐惧与恶心。她知道,此刻的退缩,便是对那些被囚禁、被折磨的灵魂的背叛。她的血脉,是这场罪恶的关键,她便有责任去终结它。

沙沙……沙沙……

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像是腐朽木头混合着泥土的霉味。黑暗中,一个轮廓模糊的影子,缓缓地从石阶的拐角处显现。它似乎比普通人要矮小一些,佝偻着背,移动的姿态极为怪异,不像是用脚在行走,更像是用身体的某个部分在地面上拖行。

随着影子的靠近,那股腥甜的霉味也愈发浓烈。沈青临的眉头紧紧蹙起,这种气味,他似乎在某些高度腐烂的尸体上闻到过,但又有些许不同,多了一丝……活物的气息。

终于,那东西完全暴露在他们昏暗的手电光束之下。

饶是沈青临见惯了各种可怖的场面,在看清那东西的瞬间,瞳孔也不由自主地骤然收缩。阮白釉更是倒抽一口凉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当场呕吐出来。

那是一个“人”,或者说,曾经是人。

它的身形佝偻扭曲,四肢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弯折,仿佛每一寸骨骼都被打断后又胡乱地结合在一起。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如同浸泡过福尔马林的标本,紧紧地贴在嶙峋的骨骼上,布满了暗紫色的瘀斑和溃烂的疮口。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脸——或者说,曾经是脸的地方。五官已经完全模糊,塌陷的眼窝中看不到眼球,只有一个黑洞洞的窟窿,鼻子和嘴巴也融合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只有几颗焦黄的牙齿不规则地龇露在外,不断滴落着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涎液。它的头发稀疏而干枯,像是一蓬杂草胡乱地贴在头皮上。

而那摩擦地面的声音,来自于它畸形的下肢。它似乎没有完整的双腿,取而代之的是一截被磨得光滑发亮的、类似骨骼的凸起,拖在地上,艰难地支撑着它那残破不堪的躯体。

“这……这是……”阮白釉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颤抖,她几乎无法将眼前这个可怖的“怪物”与“人”这个字联系起来。

“失败的‘双生体’?还是……被囚禁在这里的牺牲品?”沈青临的语气凝重到了极点。他能从这具残骸上感受到强烈的痛苦与绝望,那是超越了死亡的折磨。

那“怪物”似乎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出现而表现出任何攻击性,它只是缓缓地蠕动着,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那双空洞的眼窝,却仿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充满了无尽的悲哀与……祈求?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那“怪物”突然改变了方向,它不再朝着阮白釉和沈青临,而是转向了暗室的一个角落,用那截骨骼凸起,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地面,发出“叩、叩、叩”的沉闷声响。

阮白釉和沈青临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与警惕。

“它想告诉我们什么?”阮白釉低声道。

沈青临没有立刻回答,他仔细观察着那“怪物”的举动。它的动作迟缓而艰难,每一次敲击似乎都耗尽了它全部的力气。但它依旧固执地重复着这个动作,空洞的眼窝始终“望”着那个角落。

“过去看看。”沈青临做出了决定,他一手依旧护着阮白釉,另一只手紧了紧手中的记录簿,权当防身之用,小心翼翼地朝着那“怪物”示意的方向挪动。

暗室的角落堆积着一些腐朽的杂物,散发着浓重的霉味。手电光扫过,布满了蛛网和灰尘。那“怪物”见他们靠近,敲击的动作停了下来,发出几声更加急促的嗬嗬声,似乎在催促着什么。

沈青临拨开一些烂木头和破布,目光突然定格在一块松动的地砖上。那块地砖的边缘,似乎有被撬动过的痕迹。他蹲下身,用手指试探着抠了抠,地砖应声而起,露出了

凹槽里,静静地躺着一卷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阮白釉的心跳骤然加速,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

沈青临小心翼翼地将那卷油布取出,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一股陈旧的气息。他解开外面已经有些发硬的油布,露出了里面一卷泛黄的、边缘已经残破不堪的兽皮书卷。书卷的材质十分古老,上面用一种暗红色的、仿佛鲜血凝固而成的颜料,书写着密密麻麻的、扭曲怪异的符号和文字。

“这是……”阮白釉凑近了看,那些符号她一个也不认识,但字里行间透出的邪异与疯狂,却让她感到一阵阵心悸。

就在此时,那“怪物”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如同夜枭啼哭般的尖叫,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它那残破的身体上,那些溃烂的疮口猛地迸裂开来,涌出黑色的、带着恶臭的脓血。

“它……它不行了!”阮白釉惊呼道。

沈青临立刻将书卷塞进怀里,拉着阮白釉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那“怪物”。

只见那“怪物”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扭动,嗬嗬的喘息声越来越微弱,最终,它的身体猛地一僵,彻底不动了。一股比之前更加浓郁的腐臭味弥漫开来,宣告着这个饱受折磨的生命,终于迎来了它迟到的解脱。

暗室中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它……它是在指引我们找到这个?”阮白釉看着那具安静下来的残骸,心中的恐惧被一种莫名的悲哀所取代。这个可怜的生命,在临死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这卷书卷交给了他们。

沈青临沉默地点了点头,他凝视着那具残骸,眼神复杂。“或许,它是想让我们知道真相,或者……阻止这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将怀中的书卷重新取出,小心翼翼地展开。兽皮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十分脆弱,稍一用力便有碎裂的危险。

昏暗的手电光下,两人凑在一起,仔细辨认着书卷上的内容。那些扭曲的符号和文字,似乎是一种极为古老的语言,夹杂着一些他们能够勉强辨认的早期拉丁文和炼金术符号。幸运的是,沈青临对古文字略有涉猎,而阮白釉凭借着对家族历史的了解和一些古董鉴定中积累的知识,也能从中解读出一些片段。

随着解读的深入,两人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甚至比之前见到那“怪物”时还要难看。

这卷残破的书卷,赫然便是“双生窑变”仪式的完整记录!

与之前那本记录簿上语焉不详的描述不同,这卷书卷详细记载了仪式的每一个步骤,从材料的准备、祭品的选择,到仪轨的进行、咒语的吟唱,无一不透露出令人发指的残忍与邪恶。其中,对于“阮氏血脉”的运用,更是有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描述——不仅仅是作为“钥匙”或“媒介”,更是作为一种核心的“燃料”和“容器”,在特定的仪式节点,需要用活祭的方式,将其灵魂与血肉融入窑火之中,才能催生出真正的“双生体”。

“活祭……”阮白釉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她的指尖冰凉,浑身都在轻轻颤抖。她的祖先,那些与她有着同样血脉的人,竟然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成为了这场邪恶实验的牺牲品。

书卷中还详细描述了如何利用那套会渗出血液的骨瓷茶具——那所谓的“诅咒”,来操控已经成形的“双生体”。原来,那骨瓷茶具并非简单的失败品,而是仪式中一个至关重要的环节,它能够与“双生体”的灵魂产生某种共鸣,通过特定的咒语和仪式,便能对其下达指令,甚至……剥夺其意志,使其成为彻头彻尾的傀儡。

“难怪威廉家族如此执着于那套茶具……”沈青临的眼神冰冷如霜,“他们不仅想制造‘双生体’,更想完全掌控这种超越凡俗的力量。”

更让两人心惊的是,书卷的最后部分,用一种近乎癫狂的笔触,提到了一个神秘的地点——“遗忘深渊”。记载中称,那里是“双生窑变”仪式的起源之地,也是一切诅咒的源头。而在“遗忘深渊”的最深处,藏匿着一件被称为“净化之焰”的物品,那是唯一能够彻底终结“双生窑变”的诅咒,让一切回归虚无的关键。

然而,书卷上也用血红色的标记警告,“遗忘深渊”凶险异常,充满了未知的恐怖,擅自闯入者,九死一生。

“遗忘深渊……净化之焰……”阮白釉喃喃念着这几个字,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旋即被一股更加坚定的光芒所取代。她抬起头,看向沈青临,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我们必须去那里。”

沈青临没有立刻回答,他合上书卷,眉头紧锁。这卷书卷带来的信息太过震撼,也太过危险。那个所谓的“遗忘深渊”,听起来就像是地狱的入口。

“白釉,你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沈青临沉声道,“这上面说,九死一生。”

“我知道。”阮白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但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威廉的后代继续这种丧心病狂的实验?看着更多无辜的人,甚至是我们自己,成为他们的牺牲品?那些克隆体,那些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祭品’,她们的命运,难道不就是我们可能的未来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眼中充满了血丝,那是恐惧、愤怒、悲哀以及强烈的求生欲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更何况,”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的自嘲,“我的血脉是这一切的关键,我逃不掉的。与其被动地等待厄运降临,不如主动去寻找那一线生机。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试一试。”

沈青临静静地看着她,从她坚定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与她柔弱外表截然不同的强大意志。他知道,阮白釉已经做出了决定,任何劝阻都是徒劳的。而且,他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想将这一切彻底了结?

“好。”沈青临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陪你一起去。”

阮白釉的眼眶一热,泪水险些夺眶而出。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此刻无声的信任与感激。

就在他们下定决心的瞬间,暗室的石阶入口处,再次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响动。并非之前那“怪物”拖行身体的声音,而更像是……有人踩在碎石上的脚步声,轻微,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两人心中同时一紧,猛地回头望去。

黑暗依旧深邃,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但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却如同跗骨之蛆,再次缠绕上来,并且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冰冷。

似乎,他们打开的不仅仅是一卷记载着禁忌知识的书卷,更是一扇通往更深层恐惧的大门。而门外,未知的危险与挑战,已经悄然降临。前往“遗忘深渊”的路,注定不会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