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抛开事实 你就没错吗?

满屋子的女眷皆抹泪哭泣,唯有林黛玉,神色清冷,冷眼旁观,心中只觉可笑。

这时,薛姨妈与薛宝钗也赶来了。

瞧见贾宝玉与王夫人竟都遭了打,薛姨妈瞬间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急忙快步上前查看二人情况。

“姐姐,你怎么样了呀?”

薛姨妈先问王夫人,转而又对着贾宝玉悲呼:

“哎呦,宝玉啊,我的儿啊,怎么就被打成这般模样了呢?”

薛宝钗虽说同样面露惊诧之色,但她向来沉稳大方,无论遭遇何事,皆能保持冷静理性,鲜少情绪波动,更从未在外人面前落泪。

故而此时,她只是在一旁轻声劝慰。

就在这时,下人们抬来了藤椅。

王熙凤指挥着将贾宝玉小心翼翼地抬到藤椅上,而后又赶忙命众人即刻将其抬回后院去医治。

“来人呐,快搀扶太太回房里去,再赶紧去请太医来!”

薛姨妈、薛宝钗,连同众多丫鬟婆子们,纷纷随着队伍一同离去。

不多时,原本还略显拥挤的厅内,瞬间空荡了许多。

林黛玉并未急着离开,她倒要瞧瞧,接下来贾母会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只见贾母抹着眼泪,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上首坐下。

目光冷冽,直直地盯着贾政,厉声喝道:

“孽障!还不跪下!”

贾政听闻,哪敢有丝毫迟疑,立马跪地,惶恐说道:

“儿知错了,还望母亲息怒。”

贾母手指着贾政,眼神中满是怒色,冷冷说道:

“你既知错,怎敢把宝玉打成那样?还对自己媳妇动手?”

“你媳妇可是王家正经小姐出身,容不得你随意打骂,王家可还有人呢!”

贾政低着头,低沉回应:“母亲,儿知错并非因打了那蠢妇和宝玉,而是因冒犯了您。”

“此前,林妹夫来信,提及黛玉与沈大人订婚之事,我想着,沈大人是新贵,医术高明,年轻有为,若能与之交好,对咱们贾家百利而无一害。”

“林妹夫又仅有黛玉这一个女儿,既他们订婚,咱们贾家理应备上厚礼恭贺。”

“我原本都已吩咐妥当,可那蠢妇却自作主张,竟将厚礼换成了一小盒薄礼!”

“母亲,您且想想,这岂不是让咱们贾家颜面尽失?林妹夫见了,又该作何感想?日后,还有谁愿意与咱们贾家往来?”

听了这番话,贾母情绪稍稍平复了些,眼神微微闪烁,接着说道:

“你媳妇平日里在迎来送往的事上,向来礼数周到,不该做出这般亏待之事,莫不是你冤枉了她?”

贾政赶忙回道:“母亲,此事千真万确,琏哥儿当时就在场,不妨问问他便知。”

这话一出口,在一旁的贾琏赶忙上前,恭敬解释道:

“回老太太的话,确实如老爷所言,当时甄家老爷,还有应天府府尹贾化大人也都在场。”

贾政一听,脸色陡然一沉:“什么?甄家老爷他们也在场?看到咱们家送的薄礼了?”

贾琏讪讪回道:“正是,当时甄老爷见咱们贾家竟只送如此薄礼,难以置信,当下便拂袖而去了。”听了这话,贾政忙对贾母说道:“母亲,您听听,人家恐怕是笑话咱们贾家没了礼数,这下贾家的脸面算是丢尽了啊。”

贾母面色阴沉如水,在她看来,甄家老爷拂袖而去,其中必定另有缘由,绝非因为看到了贾家送的薄礼。

而冷眼旁观的林黛玉,不由心想:

原来外祖母家送的礼物如此寒酸,竟是二舅母故意为之,那倒也不奇怪了。

贾母眯眼沉思,片刻后,方才淡淡说道:

“即便如此,这也并非什么天大的事,你犯不着动手打她,她好歹是这府上掌家太太,你这般当着众人的面斥责她,甚至动手,往后她还如何主持家中事务?”

贾政听后,虽心有不服,却也只能低下头去,毕竟贾母定下了基调,他也只能认下。

知子莫若母,贾母见他低头不语,便已大致猜到他心中所想,于是又接着说道:

“就算她真有过错,你说她几句也就罢了,没道理动手打她,更何况,这件事她未必就做错了。”

此言一出,贾政满心惊愕,急忙抬头望向贾母,难以置信。

贾母继续淡淡说道:“你林妹夫如今身处何位,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

“至于那个沈蕴,虽说年轻有为,但依老身看来,也不过如此,京城里的勋贵人家,比他尊贵的不知凡几,非你想象中那般重要。”

贾政听了这话,眼神黯淡下来,不由反思,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

沈蕴当真不值得如此重视与结交?

而在一旁的林黛玉,听了贾母这番话,心绪翻涌,嘴角微微颤抖。

她不禁暗想,贾母是没留意到她在场,还是明知她在,却故意说出这般话来给她听?

听了这话,她才明白,贾母对自己的父亲并不在意,甚至隐隐有些忌讳。

而对于自己的郎君沈蕴,贾母更满是轻视,让她顿生愤慨。

在她心中,自家郎君本事非凡,贾母却如此故意贬低?

想到此处,林黛玉恨不得立刻离开,贾母既然如此瞧不上她们家,又这般轻视沈蕴,那往后没必要再与贾家往来了。

就在林黛玉暗自下定决心之时,又听贾母沉声质问:

“还有宝玉,他又做错了何事,你竟将他打得昏死过去?”

贾政回过神来,解释道:

“母亲有所不知,宝玉的小厮茗烟已承认,是他故意将沈大人引入三丫头的房间。”

“就凭他一个小厮,绝无这般胆量做出这等恶事,必定是宝玉这个孽障指使的。”

“儿之所以打他,实是想让他迷途知返,不能再任由他错下去了,否则,终有一日,他定会闯出大祸,连累全家!”

话音刚落,贾母怒不可遏斥责:

“混账东西!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孽障!”

“你就仅凭一个小厮的片面之词,便断定是宝玉所为?他承认了,这事就能算到宝玉头上?”

“宝玉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是清楚,他平日里虽有些调皮,但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你身为父亲,不信自己的儿子,反倒轻信一个小厮的话,你说你是不是糊涂了?”

贾政被贾母这一番斥责,顿时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回道:

“母亲,这件事,多半是真的,原本是由琏哥儿引领沈大人去见您,可走到半路,琏哥儿不慎摔了一跤。”

“茗烟主动出面,领着沈大人继续前行,可后来,沈大人竟进了三丫头的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