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过年上
腊月二十二，扬州城的官衙陆续贴上封条。±鸿a#?特
好在今天是个大晴天，林如海虽不是主政扬州的地方长官，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今天的太晴一晒，雪便化了，不会造成灾害，也不会冻坏庄稼。之前这场大雪，小麦冻一冻，不妨事，甚至可能来年产量更好。但油菜则不同，这种作物若是长时间被雪冻，是会冻坏的，来年夏收的菜籽可就会大减产了。
不想出了官衙大门，就看见陈望舒牵着马在石狮子旁等他，见他出来便笑："封印大吉。"
林如海笑着说："忙了小半年，总算能休息一段时间了，过几天我们回了姑苏，好好热闹热闹。"
陈望舒：“留下值守的人手都安排好了？”
林如海点头，今天是朝廷封印的大日子，扬州官场上也在这天停止办公，盐政司当然不例外。不过上至京中的朝廷重臣，下到扬州盐政司，都会留下值守的人员，以便有人处理突发的急务。~￡d咸￥?鱼?;看??书± {e首2?2发+<盐政司的排班，林如海上任不久，征求大家的意见，延用了原来的值守表，七品的官员留下两人值班，六品与五品的官员各一人。 其他人便从今天起放年假。
他口中说的回了姑苏好好热闹，他与贾妍早商量过了，也征求了陈望舒夫妇的意见，决定回姑苏过年，一来林家这几年在京中，族里也好，自己家庄子、铺子上也好，情况如何，全凭管事与庄头一张嘴；二来林如海想回家祭扫，他们之前在京里，无法给过世的长辈上坟，如今妻子有孕在身，林如海也有几分迷信起来，希望求母子平安。
贾妍身边两个接生婆子，都说太太的胎相很好，十月怀胎，离生产还有一二月的时间，又是坐船，不用担心。
林如海早早写了信给在杭州的陆诚，贾妍也向陆夫人发出了邀请，请他们一家到姑苏过年。原本也是请了黄衍夫妇的。 黄衍一家子家在福建宁州，从扬州返往，路上要耽搁十来天，若是往年，他们未必一定要回老家，但今年不同，今年的腊月二十八，是黄衍的母亲七十岁大寿，于是一家子赶回宁州，去替黄老太太庆生。?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因为贾妍身子重，林如海特意命行船慢些，行船西天后，他们才到姑苏。
姑苏城里己经到处都挂上了红灯笼，张灯结彩，过年的气氛己经很浓了。
姑苏的林宅早半个月就得了信，老管事余安带着人将三进院子洒扫得纤尘不染，早早将宅子张灯结彩，更是算着日子，亲自带着人来码头上相候，跑了两天，今天一见船到了，老管事忙迎上来，看见林如海，神情激动：“大爷安好。”
他是林如海父亲的奶兄，如今年事己高。林如海不让他行礼，一把扶住：“余叔安好呀。”
余安激动地点头，不过想到主子这一趟回来过年，高兴之余，也不免担心：“大爷，不是说奶奶如今身子重，怎么还……”
贾妍笑着从船舱中出来，说：“余叔安好，我好着呢，是我想回来看看，不怪你家大爷。”
余安见到贾妍，比方才还激动，对他这样的忠仆来说，贾妍可是林家的功臣，林家数代单传，不想到了林如海这一代，能有两个儿子，如今贾妍又怀上一胎，余安差点落下老泪：“要是老爷泉下有知，不知道多高兴。”
林如海扶着余安：“余叔，这大冷的天，何必你亲自跑，打发小子们来码头接人就行了。”
他们这一趟，租了两艘官船，陈望舒一家子本来坐一条船，林昭因为昨晚同陈继白玩，索性留在那条船上。 等他们下了船，林如海让林昭过来，向余安问好，余安看见林昭，当即笑得见牙不见眼：“小主子己经长这么高了呀。”
林如海介绍了陈望舒一家子，然后便分乘几辆马车，往家里去。 他们到家的第二天，陆诚夫妇带着一双儿女，也在傍晚到了。
姑苏城中林宅并不大，不过是一座三进的小院。如今客人多，住起来难免略显窄小了。
贾妍笑着说：“只能委屈大家了。”
陆夫人道：“说什么委曲，这样的宅子，美轮美奂，若还委曲，外头市井小民可该怎么过活呀。”
陈夫人笑着说起往事：“这可算是几年来我住的最好的宅子之一了。大前年我们一家子随老爷去湘地，原本是准备过年前赶到潭州过年，不想途中遇到大雪，过年只能寄住在乡下村民的屋子里，还得多亏当地的村民愿意收留我们，都觉得幸福的得很呢。”
陆家小女儿陆芳华看陈夫人脸上的笑容，道：“听婶子说起来，乡下过年，必定也有另一番乐趣吧。”
这次陆诚夫妇来姑苏，带了小女儿陆芳华，长子陆定远因年初出门游书，前往西北，过年便返回蜀中老家，并不在杭州，不曾前来。而陆诚夫妇这次带着小
女儿来，除了是旧友相见，也是疼爱小女儿，想着小女儿明年便要出嫁，以后做了别人家的媳妇，再不可能这么自在的日子了。
“是啊，乡下过年，也颇有一番别样的热闹。”
大家都央她讲一讲。
暖阁里烧了地龙，桌上摆着红彤彤的桔子，大家一边吃桔子，一边听陈夫人说在乡下村民家中过年的乐事。
“他们正月里也请戏班子，村里的戏台子虽是石板铺成的，可一村子的男女老少围坐在一块儿，听上头唱戏，与咱们自己家中请戏班子唱戏，完全不同。”
陆定芳问：“他们都听什么戏呢？”
“他们听的戏，唱的是当地的土话，我们听不懂，只跟着凑个热闹。”陈夫人说：“倒是我家老爷，每到一处，便跟人学说当地土话，能听个七七八八，我问他，他讲的，究竟对不对，也无从印证。”
“不过，我听他说来，那戏却不俗气，颇有几分《诗经》的遗风。”
贾妍笑道：“《诗经》中的《风》原本不也是收集民间的歌，汇集而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