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丝诏强势

第199章 松涛问剑意·在守不在杀

"这松纹..."凌无涯摩挲着剑鞘上的木纹,潭水映出他眉间的褶皱,"倒像是活物般在生长。"

玉虚道长广袖拂过新生松苗,冰魄剑穗突然缠住三寸嫩枝:"唐老且看,这叶脉走向是否眼熟?"

唐门老者蹲身捏碎松针,指尖沾着赤砂在掌心涂抹:"七分似唐门暴雨梨花针的机括纹,却又嵌着青城派的松针刻法。"他突然抬头盯着慧觉大师,"秃驴,你们少林的达摩洞壁上......"

"阿弥陀佛。"慧觉大师禅杖轻点地面,杖头铜环映出松苗倒影,"三年前老衲闭关时,洞顶石纹确有此等异变。"

凌无涯突然挥剑斩向潭面,剑气激起七尺水幕。水珠悬空时,竟折射出北斗七星的光斑,正落在铸铁碑文"九派同心"四字之上。玉虚道长瞳孔微缩,冰魄剑已抵住唐门老者后心:"唐门主事五年前闭关,托你代掌暗器堂时,可曾提及北斗璇玑阵?"

"牛鼻子这是何意!"唐门老者袖中机簧轻响,赤砂箭却迟迟未发。他脖颈青筋暴起,"当年是青城掌门亲书......"

铸铁碑突然裂开缝隙,九柄佩剑同时震颤。凌无涯剑指抚过断刃新生的木鞘,忽听身后传来枯枝断裂声。慧觉大师禅杖如蛟龙出海,将三丈外偷听的灰衣人挑至众人面前。

"戒律院首座?"玉虚道长剑尖微颤。被杖风掀开兜帽的老者,赫然是二十年前就宣称闭关的戒律堂首座玄寂!

玄寂道袍下露出半截青铜护腕,腕上松纹正与凌无涯剑鞘相合。他咳着血沫冷笑:"凌师侄好手段,竟真让你寻到陆沉舟的遗物。"

"师伯的'龟息诀'倒是愈发精进了。"凌无涯剑鞘轻点玄寂护腕,"只是这青城秘传的松纹护具,怎会嵌着唐门赤砂?"

唐门老者突然甩出子母镖,却被玉虚道长冰魄剑气冻结在半空。冰晶中清晰可见镖身内侧的松针刻痕,与戒律堂令符纹路分毫不差。

"好个九派同心!"玄寂突然暴起,青铜护腕炸成碎片。凌无涯旋身避让间,一片碎甲嵌入铸铁碑文,竟将"劫"字染成血色。潭水突然沸腾,新生松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慧觉大师禅杖破空击向玄寂天灵,却在中途硬生生转向,杖风扫落十丈外松枝上的青铜铃铛。玉虚道长顺势接住铃铛,指尖凝霜抹去铜锈:"凌师侄,听松辨位!"

凌无涯闭目刹那,耳畔响起二十年前晨课钟声。断剑突然脱手飞出,精准刺入潭底裂缝。地动山摇间,九柄佩剑倒飞入鞘,铸铁碑文寸寸剥落,露出内层鎏金密文:

"青城第七代掌门凌无涯亲启"

众人皆惊时,玄寂突然惨笑:"原来师尊早将掌门之位......"话音未落,七窍突然涌出松脂状黑血。唐门老者疾点他周身大穴,触手却如击朽木。

"是青城禁术'松木替身'!"玉虚道长冰魄剑挑开玄寂衣襟,心口处赫然嵌着半截松枝,"三年前便该是个死人了。"

凌无涯握紧鎏金密卷的手背青筋暴起:"所以当年师尊闭关前夜,托付我保管的断刃......"

"本就是掌门信物。"玄寂身躯迅速木质化,喉间挤出最后言语,"陆沉舟...才是师祖亲定的......"

疾风掠过潭面,木质躯干轰然崩塌。慧觉大师捡起落地的半截松枝,年轮间隐约可见细小刻痕:"凌施主,这像是贵派的传位密语。"

凌无涯并指如刀劈开松枝,木屑纷飞间露出蚕丝密卷。玉虚道长以冰魄剑气托展,绢上朱砂忽明忽暗:

"铸铁非铁,松涛洗剑。今传位于沉舟,然其执念太深......若见此卷,则松涛已尽......"

唐门老者突然夺过密卷,赤砂箭在绢上烧出焦痕:"这墨色!分明掺了唐门赤蝎粉,遇热显形才是全文!"

火舌舔舐处,后半段文字浮现:"沉舟窥得铸铁玄机,私改地脉。余以松涛剑意封其于铸剑池底,待九派齐聚日......"

话音未落,潭底突然射出九道青光。凌无涯手中断刃剧烈震颤,剑鞘木纹竟与密卷字迹同源。玉虚道长冰魄剑划出太极图:"诸位速退!这潭水要......"

轰隆巨响吞没未尽之言,铸铁碑文所在处塌陷成渊。凌无涯抓住慧觉大师掷来的禅杖借力,眼见九柄佩剑在旋涡中排列成阵。唐门老者突然甩出赤砂索缠住他腰间:"小子!密卷背面还有字!"

凌无涯于半空展卷,漩涡气流将余烬吹向密卷背面。焦灰聚成新文:

"沉舟吾徒,松涛未尽。铸铁听雷日,需九派掌门血......"

寒意陡然自脊背窜起,凌无涯挥剑斩断赤砂索,借反冲力扑向漩涡中心。断刃插入剑阵中枢的刹那,九道血线自各派佩剑激射而出,在漩涡中心凝成血松虚影。

"原来如此!"玉虚道长冰魄剑引动潭水成幕,"当年陆沉舟改地脉,是要以九派掌门的血为引......"

慧觉大师禅杖插入血松根系:"凌施主速退!这是噬血......"

血松突然暴涨,枝条缠住凌无涯右臂。木鞘应声碎裂,断刃露出森寒剑身,剑脊松纹正与血松纹路相合。凌无涯耳畔忽然响起少年时师尊的教诲:

"松涛剑意,在守不在杀。"

他蓦然松手,断刃坠入旋涡。血松枝条骤缩,九柄佩剑同时归鞘。潭水复归平静时,唯余半截木鞘漂浮水面,其上松纹已化作青城山全貌。

唐门老者盯着木鞘纹路,突然扯开自己衣襟。心口处赤砂刺青竟与某处山势重合:"原来二十年前各派互换的盟约刺青......"

玉虚道长冰魄归鞘,檐角霜花落尽:"凌师侄这掌门,当得名副其实了。"

凌无涯拾起木鞘,新生松纹缠上手腕。晨钟自毁塌的问剑岩废墟传来,混着松涛声,依稀是当年陆沉舟持剑而歌的调子:

"铸铁听雷三十载,松涛洗剑天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