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黑水河源头·血狼部传讯
三十匹白驼刺破暮色，驼峰间悬着的铜笼里传来幼狼哀鸣。阿史那贺瞳孔骤缩——笼中灰狼额间生着罕见的月牙白斑，正是血狼部寻了三年的狼王之子。
血狼部祭坛上，七盏牛油灯突然爆出青焰。老祭司捧着破碎的狼髀骨踉跄出帐："白驼山的人动了狼冢！"阿史那贺抄起嵌着狼牙的弯刀，却见弟弟已跨上光背马冲进夜幕。
追到月亮湖时，芦苇荡里飘来血腥气。阿史那鲁的枣红马倒在浅滩，马腹被白驼刺豁开三尺长的口子。沙地上留着半枚莲花纹铁蒺藜，边缘沾着黑紫色毒痂。
"白驼山的五毒钉。"随行的疤脸汉子牙关打颤，"去年商队被劫，活口身上都嵌着这玩意。"
阿史那贺突然伏地贴耳，掌心传来细微震动。西北方五里处，白驼铃在风里碎成十七段——那是血狼部传讯的暗号。
沙暴卷起时，三十匹白驼结成圆阵。铜笼被铁链悬在中央，幼狼的呜咽声里混着西域胡琴。阿史那贺嚼碎苦艾草敷在眼睑上，带着十二勇士匍匐逼近。
驼队首领忽然扬鞭，琴声转急。笼中幼狼双目赤红，竟发出成年狼王的嗥叫。沙丘下钻出上百条沙蜥，暴雨般袭向血狼部众。
"砍驼腿！"阿史那贺旋身劈断最近的白驼后膝，腥臭的血喷在沙地上凝成冰珠。弟弟趁机甩出套马索，铜笼坠地刹那，幼狼突然撞断铁栏，利齿直取阿史那鲁咽喉。
弯刀贯穿狼腹时，阿史那贺看清狼牙上的白驼山印记。垂死的幼狼眼中闪过人性化的讥讽，爪尖在他右腕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归途遇伏那夜，疤脸汉子煮的羊肉汤泛着苦杏味。阿史那贺踢翻铜釜时，十二勇士已口鼻渗血。白驼山歌姬从沙中暴起，裙下飞出九把弯月刃，刀柄银莲在月光下妖异非常。
阿史那鲁替兄长挡下致命一刀，肠子流出来时还在笑："哥...把我葬在...狼跳峡..."少年最后的热血溅在兄长腕上伤口，三岔疤痕突然灼如烙铁。
老祭司用狼髀骨刮下腐肉时，发现伤疤深处嵌着银色丝线："白驼山用狼王血下咒，这疤会噬人心智。"祭刀剜向手腕那刻，阿史那贺突然暴起夺刀——三岔疤痕赋予的敏锐五感，让他听见了十里外的马蹄声。
血狼王金帐被点燃时，阿史那贺正在狼跳峡刻石。三百头战狼的哀嚎顺风传来，他腕上疤痕突突跳动，竟能看清五里外白驼山旗号下的青衫人——那人剑穗系着半块血色玉佩。
"林震南！"老祭司临终用血在沙地上画出中原剑客模样，"他取走了狼冢里的雄玉..."
阿史那贺咬碎酒囊灌在弟弟坟头，将染血的弯刀折成三截。黎明前最黑的时刻，他跪在月牙泉边，用白驼山俘虏的血把三岔疤痕纹成蜈蚣。当第一只秃鹫扑向尸体时，大漠深处传来了黑水七煞的第一声铁哨。
阿史那贺在龟兹城角斗场掰断第三个奴隶主的脖子时，血顺着三岔疤痕流进嘴里。笼中波斯剑客突然用生硬的汉话喊："你眼中有白驼山的毒！"那剑客锁骨钉着银环，使双刃弯刀快如沙狐。阿史那贺扔去水囊时发现他手腕同样有三道疤——只是边缘泛着青，像是被药物抑制过。
"他们叫我七杀星。"剑客舔着刀刃上的血，"白驼山用银蚕丝控制角斗士，每月需饮解药。"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处银丝盘成莲花状，与疤痕纠缠如毒藤。
血月夜袭白驼山别院时，阿史那贺的弯鞭缠住了青衫人的剑穗。林震南转身时，玉佩撞在弯刀上溅起火星，他腕间银铃震出古怪音律——正是当日控制狼群的摄魂调！
"还我弟弟命来！"阿史那贺的鞭梢铁刺直取咽喉，却见青衫人剑锋轻挑，三丈外的骆驼突然发狂冲来。七杀星双刀插地暴喝，声波震碎檐角铜铃，摄魂音顿时乱了节拍。
林震南剑尖划过沙地，黄沙腾起凝成七道剑影："中原武学岂是蛮夷能懂？"话音未落，七杀星突然口吐黑血——心口银丝竟顺着血管游向脖颈！
敦煌夜市最暗的帐篷里，老妪用烙铁烫开七杀星胸腔时，银丝在火光下显出鳞状纹。"这不是蚕丝，是白驼山冰湖里的银线蛇。"她将蛇头钉在砧板上，"每月需用处女血喂养。"
阿史那贺腕间疤痕突突跳动，蛇头突然弹起咬住他手腕。老妪眼疾手快斩断蛇身，断口喷出的银浆竟与疤痕融合："你体内蛇毒已深，唯有黑水河源头..."
驼铃骤响，帐篷被乱箭射成筛子。七杀星用双刀架起箭雨，沙哑着喊："往西三十里有片胡杨林！"
黑水河源头其实是口沸腾的墨泉。阿史那贺按老妪遗言将双刀插入泉眼时，河底浮出七具青铜棺。七杀星突然跪地呕吐，银线蛇连带心头血喷入泉水，河面顿时结出冰花。
"原来我们是被选中的七宿..."他指着棺盖星图，"奎木狼、娄金狗..."每念一个星宿名，棺中便浮起件奇门兵刃。阿史那贺握住那柄九节钢鞭时，泉底传来狼群共鸣般的呜咽。
三年后，玉门关外响起第一声黑水铁哨。阿史那贺独眼蒙着狼皮，钢鞭卷起沙暴笼罩白驼商队。七杀星的双刀钉住青衫客左腿时，驼队里突然飘出胡琴声。
"小心！"阿史那贺甩鞭击碎五丈外的琉璃灯，琴弦迸断声里，商队首领的面皮应声脱落——竟是当年月牙泉畔假死的白驼歌姬！
歌姬裙下飞出三十六把弯月刃，刀阵在沙地上拼出莲花血印。阿史那贺钢鞭点地暴喝，黑水河底带来的青铜短剑脱手飞出，正刺中她眉间旧伤。
林震南的剑锋抵住阿史那贺咽喉那刻，戈壁忽然升起七道狼烟。七杀星带着另外五人从沙暴中走出，每人手持一件青铜棺中的兵器。
"黑水七煞，恭请白驼山主赐教。"七杀星双刀插入沙地，声浪震塌半截汉长城。阿史那贺腕间疤痕突然裂开，银线蛇残躯化作飞灰——他此刻才懂老祭司说的"血咒化煞"。
林震南收剑疾退，玉佩在怀里烫得惊人。七煞阵成时，大漠落日竟映出中原某个镖局的旗号，而那镶着狼牙的镖旗，二十年后将插在蜀中山神庙的飞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