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小丫鬟七月锦鲤

第85章 哭诉

  梨月提着灯笼,进退不得十分为难。

  她是凤澜院的丫鬟,却进不得正房屋,更别对国公爷说话。

  可见宁大小姐绣眉紧蹙,覃姑娘满脸是泪,梨月也知是出了大事。

  天已经全黑了,总不能让小姐们在院门口站着。

  梨月忙提着灯笼回头,依着规矩礼数,先引两位小姐进倒座客位。

  宁国府的内宅院落,也仿照官样儿规矩。

  倒座中布置三间小厅,若不是近亲眷属,要先引荐去客位落座奉茶。

  因为沈氏三年守孝,后来又装病不见人,这客位小厅才常常空着。

  小厅是三间屋打通的,裱糊的雪洞似得粉墙,中堂架着八扇围屏。

  正中是摆着玉竹凉榻,拢着月白挑花纱帐,两边各一盏落地纱灯。

  底下四张玫瑰椅配红漆梅花脚踏,高几供着梅瓶鲜花儿。

  丫鬟搀扶覃姑娘坐下,梨月去茶房端了两盏甜豆水儿。

  宁大小姐低声劝道:“覃妹妹别急,喝口豆儿水压压火气儿。”

  借着房中灯影儿,梨月才看清楚。

  覃姑娘哭的满脸是泪,手脚都瘫软了。

  宁大小姐想起凤澜院规矩,点手唤自己丫鬟,让快些寻人传话。

  “小月年纪小,说话只怕人家不听。妙童,你去门房唤个婆子,就说是大小姐的话,让我哥快些出来。覃姑娘有大事,要讨他的主意。”

  覃姑娘好容易坐下,只顾低着头哭,手帕都湿透了。

  宁大小姐在旁陪着,摇着扇子劝她别急。

  自认得覃姑娘,就见她神采飞扬,从没见她这样过,梨月有些吃惊。

  只可惜递过茶水后,就不能留在厅里,梨月只好悄悄退到了廊下。

  暖红灯影儿照耀着,传话媳妇才引着妙童,不情不愿进了正房。

  又等了好半晌,才见正房的水晶帘儿挑起,宁元竣跟妙童出来。

  他刚要下台阶,沈氏挑帘出门,追到阶下劝说。

  “天色都已掌灯,闺阁女儿出门拜客,妾身没听过这等礼数,传出去落人家口实。夫君听我一句,回了不见她才是。你那大妹妹也不懂事,女儿家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么?自古男女内外有别,少让人讲咱们闲话。”

  宁元竣停步摆手道:“覃将军是我副将,兄弟同袍之谊,她妹妹不是外人,我去问问什么事。”

  刚小夫妻一顿晚膳,吃的还算顺心顺意。

  沈氏正在心情舒畅,还指望今晚留他,两人圆房成礼。

  见夫君不肯听劝,心头不悦不好露出,只得将人拉住,勉强笑道:

  “覃将军虽是副将同僚,可终究是阉党小人,他叔叔还是商贾出身,算不得上等门庭。宁家是一品世袭国公,沈家是内阁首辅,何必与他牵扯不清?覃家不但门第低微,还有些不干净底子,怕夫君还不知晓。”

  “妾身听娘家人说,前阵儿胡椒案沸反盈天,覃家叔侄脱不了干系,过几天就要有人弹劾。再说覃姑娘这女孩儿,行事轻浮不稳重,妾身最开不上她。夫君听我一言,从此远着他们才好,也免得与阉党瓜葛。”

  沈氏说者无心,宁元竣却听者有意,不禁顿住脚步。

  “胡椒案牵涉覃家,是岳父告诉你的?”

  沈氏以为他听劝,这才欣喜笑道:

  “我家下人提了两句。那案子牵涉覃家不说,只怕还扯着吕公公,都察院早盯上了。查案的唐御史是我父亲门生,这些事我父亲知晓,自不会吓唬你。劝你的都是正经话,你休要不着耳细听!”

  今晚沈氏欣喜得过分,不曾看出对面夫君脸色。

  宁元竣不听她说,急匆匆抬脚就走了。

  客位小厅门口,妙童抢着打起帘子,宁元竣低头进来。

  宁大小姐急切迎着:“覃妹妹来家只是哭,我问她也不肯答话。”

  宁元竣撇开自己妹妹,两步赶到覃乐瑶跟前。

  见她惨白着一张小脸儿,揉的薄衫儿微皱,头发都溜下两绺。

  覃乐瑶见着他进门,如同天上掉下活龙,跪在跟前泣不成声。

  “国公爷快救我哥哥!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救我一家人性命!”

  宁元竣慌忙搀扶,令妹妹与丫鬟接着她,扶去椅上坐下。

  “覃妹妹有话慢慢说。你家出了何事,我还半分不知晓!”

  覃乐瑶抵死不肯起身,跪在宁元竣膝前,抓着袍角惊惶失措。

  “今日后晌时,家门外闯进都察院的差官,点名抓我叔叔。我嫂子派人出回话,说我叔叔已回北关老家。那些人还不依不饶,说我哥哥与叔叔,牵扯都察院的大案,就要把家门封了!”

  宁元竣见她不肯起,自己也不好落座,只得俯身问:“你哥下值没回家?”

  覃乐瑶抬头哭道:“他早上当值去,就不曾回家来。跟他的小厮跑回来,说他刚下值就被都察院带去,半句话没留下。我嫂子直吓昏了,躺倒在屋里不知死活。我一个女孩儿家,没脚蟹似得,只能来府上求国公爷。”

  膝行扑在宁元竣怀里,放声大哭。

  宁元竣再不及细想,俯身抱她起来,嘴里忙不迭哄劝。

  “覃妹妹但放宽心,天大的事也不妨,自有我替你出头。你休要地上跪着,起身来听我说。”

  覃乐瑶跪在地上,哭的身子都软了,哪里起得来?

  宁元竣也顾不得避嫌,从地上将人抱起来,就撂在正面竹榻上。

  忽见这等情景,宁大小姐顿时惊诧,忙对妙童妙云使个眼色,两个丫鬟悄悄退出去。

  这边宁元竣自端了张椅子,在竹榻边坐下,柔声劝了半晌。

  覃乐瑶才十六岁闺阁女儿,不曾经历过这等事。

  见他果真要出头,才勉强止住哭声,扯着手帕抹泪。

  宁元竣低问:“妹妹休害怕。我且问你,怎知来人是都察院?”

  覃乐瑶流泪抽噎道:“领头的自称都察院御史姓唐,穿着蓝袍儿鸳鸯补子,引着百十个人儿气势汹汹。回来的小厮说,我哥也去了都察院。”

  听得是都察院做事,宁元竣就知与岳父沈家有关。

  沈阁老与吕公公二人,借着胡椒案斗法好些日子。

  必定是沈阁老支使门生唐御史,借此事攀扯覃将军。

  宁元竣思索沉吟片刻,就叫小厮二顺过来。

  二顺还在凤澜院门口没走,忙去廊下听招呼。

  宁元竣便往里间桌前,亲手写了个帖子递给他。

  “拿我的帖子找副都御使,说覃将军是金吾卫指挥使,都察院不得扣押。让他即刻将人与我放了,今夜子时我不见人,让他明天早朝说话!”

  二顺见他声色俱厉,自家不敢怠慢,飞也似的跑了。

  覃乐瑶翻身下地跪下,梨花带雨哭着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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