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为什么要骗我
通过接触的病历，姐姐可以明确告诉你，这已经算得上一个医学奇迹了。”
“但是，想让妈妈彻底的恢复好，或者最大程度的恢复一部分身体机能，还需要漫长的治疗过程。”
江水沉默了一会：“沈医生，我会努力的。”
沈夏摇摇头：“我知道你很努力，但你的努力……在治疗妈妈的病情上，毫无意义。”
她说了一句很残忍的话，说这话的时候，她犹豫的同时心里也被狠狠揪了一下。
她很清楚，这样说，对于江水是多么的残忍，等同于否定了一个孩子所做的一切努力。
但她不得不说，她必须让江水认清楚现实，不要活在自己的幻想中。
有些时候，这个孩子太偏执了。
她要让江水知道，每天辛苦的打扫房间、洗衣服，这些小事情是治疗不好妈妈的。
江水真的开始陷入自我怀疑中：“你，你什么意思？”
他明明那么努力了，每天那么用心的照顾妈妈，每天那么辛苦的劳累，躺在床上双手都是发抖的，为什么沈夏说毫无意义。
看着江水那可怜无助的样子，沈夏的心脏再次被揪了一下，她犹豫着要不要再说下去，会不会把江水给打倒？
可就算不说，江水总有一天也会倒下。
每天他把神经崩的太紧了，他需要休息，更需要去试着接触人，不是每个人都是坏人。
“江水，我不否认你很爱妈妈，妈妈也很爱你，我也不否认，发生奇迹和爱有关，但我们得接受现实，不能一味的靠理想化去治疗，所以，你妈妈的身体还是需要仪器的辅助…”
果然，在听到“仪器”两个字时，江水像听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他茫然的站在厨房里，又似反应过来，把做好的一锅青菜倒进了垃圾桶，紧接着崩溃的大吼。
“你是骗子，我不给你做饭吃了，你走…我不给你做饭吃了…”
这是他第一次浪费食物，以往沈夏掉个饭渣都能被他指责半天，那现在，他该有多么生气和失望啊。
“江水…”
“你说过的，可以不用仪器，你为什么要骗我？”
沈夏的心被刺痛着：“江水，姐姐没有骗你。”
“你就是在骗我，你和那些医生一样，是个黑心骗子，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江水沙哑的声音满是绝望。
他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偏偏相信了沈夏，他不该相信的。
望着江水逐渐阴冷的目光，沈夏想去触碰一下：“江水，你不要这样说姐姐，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她伸出去的手，很快被江水打掉。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听着那快要破碎掉的声音，沈夏尽量克制着不掉出眼泪，她同情着这个孩子，也佩服着这个孩子，在他小小的身体里装了那么多事，几乎快要撑破了，可还是这么坚强的生活着。
她知道，现在的江水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根本不需要她的什么安慰，江水早已习惯一个人去舔舐伤疤了。
“对不起江水，姐姐先走了。”沈夏快速扭过身子，眼泪从镜片后面吧嗒掉了下来。
厨房里，江水胸口剧烈起伏着，很快，他走向房间，用铅笔把笔记本上“每天放学给沈医生做饭”一行字，给狠狠的划掉了。
他坐在书桌前，望着笔记本上满满的一件件规划好的事情，他问自己，真的没有意义吗？
就像是为了还伞寻找女孩，他挤出那么多宝贵的学习时间，找遍了整个校园，结果女孩却自己出现了。好像之前的寻找，确实变得毫无意义。
那什么是有意义的？
他坐在院子里埋着头，想了一下午都没想出来。
望着教室里江水空荡荡的座位，梅婷婷也没在意他没请假，她知道江水家的情况，江水不会轻易逃课的，一定是有事缠住了。
傍晚夕阳洒进幸福小巷，放学的孩子追逐奔跑。
江水似睡着了一样，趴在膝盖上静静的，夕阳融进他的身体里，却无法暖热他冰冷的心脏。
“你好同学，你看见铃铛了吗？外婆说跑到你家里了。”
是那道熟悉又好听的声音，江水轻轻抬起头，女孩站在那里，长长的睫毛在夕阳光的映照下颤动着。
“你，你怎么在这里？”江水看到女孩，觉得很意外，他心里不免苦笑，原来真的没有意义。
你看，就算他不去费尽时间的去寻找，女孩也会找到他。
安鱼也惊讶了一下：“欸，是你欸，我们好像见过？你是那天怕打雷的男生。”
江水有点窘迫，还没开口，安鱼又好奇的问道：“你也住这里吗？我就住在隔壁，咱们是邻居欸，好巧啊。”
一如下雨的那天傍晚，安鱼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江水觉得好奇妙：“我们在一个班，上午见过你。”
“一个班？那我怎么没注意你。”安鱼也觉得好奇妙。
“下午我没上课。”江水简单解释了一下，至于上午，安鱼忙着认识新同学，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只因他太安静了，有同学说，要不是他是年级第一，都不会想着班里有他这么个人。
“喔，这样啊！那你看见我的铃铛了吗？”
“铃铛？”
“对，就是一只小猫。”
江水想到女孩借给他的那把伞，回屋里把伞拿了出来。
“那天谢谢你借我伞，现在还给你。”
安鱼眯起眼睛：“你还记着呢，我都忘了。”
江水当然记得，他写在了笔记本里，就不会忘记。
安鱼接过伞，又问了一句：“那你看见我的铃铛了吗？”
“铃铛？”
“对，就是一只小猫。”
两人重复着刚才的对话。
江水怔了片刻摇摇头：“我没看见。”
他觉得女孩也是在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就算不找，那只小猫也会回家的。
既然没有意义，每个人为什么还要去做呢？他坐在那里静静发着呆，以往他是不敢这样“发呆”浪费时间的，现在他不觉着有什么了，反正都是没有意义的。
正在这时，传来“瞄…”的声音，一只橘色的胖猫从客厅里迈着步子走进院子。
安鱼眼睛亮了一下，把猫抱起来：“铃铛，你跑哪里去了，以后你要是再乱跑，我就把你吃掉。”
她说着那么吓人的话，动作却很温柔，下巴抵在猫的身上轻轻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