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金属血液

那道红光扫过院墙的瞬间，萧临渊一把将苏晚拉倒在地。他的手掌冰凉潮湿，带着伤后的虚弱，却依然有力。

"别动。"他呼吸急促，声音压得极低，"那东西能探测生命体征。"

苏晚屏住呼吸，额头抵着潮湿的泥土。夜空中的红光如同活物般游移，所过之处，草木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像是被某种能量扫描过。

"那到底是什么？"苏晚用气音问道。

萧临渊尚未回答，008系统突然在苏晚脑海中发出刺耳的警报："量子扫描波！检测到四级文明科技产物！建议立即屏蔽脑电波！"

紧接着，一股奇异的力量接管了苏晚的身体，迫使她做出一个古怪的手势——双手交叉护住后颈，拇指按在耳后凹陷处。几乎是同时，红光扫过她的身体，却像遇到障碍般绕开了。

萧临渊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模仿她的动作。红光在他周围徘徊片刻，最终移开。

"系统？"苏晚在心中急问，"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回应。008系统再次陷入沉默，仿佛刚才的干预耗尽了全部能量。

红光转向远处后，萧临渊立刻拉起苏晚："走！趁现在！"

两人猫着腰穿过庭院，翻过后墙，钻进一条狭窄的巷道。萧临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但他步伐丝毫不见迟缓。

"去哪里？"苏晚跟上他的节奏，心跳如鼓。

"城南有处密室，暂时安全。"萧临渊突然刹住脚步，一把将苏晚推到墙边，"有人！"

巷口处，三个黑影无声伫立。月光下，他们的面容清晰可辨——是刑部的差役打扮，但眼神空洞得可怕，嘴角挂着完全一致的微笑弧度。

"目标确认。"中间那人开口，声音如同金属摩擦，"执行清除程序。"

苏晚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那不是人类的声音！更恐怖的是，当三人迈步走来时，步伐节奏分毫不差，就像同一个人被复制了三份！

萧临渊拔剑出鞘："退后！"

剑光如匹练般划过，正中为首者的咽喉。正常人这一剑足以致命，但那"人"只是晃了晃，脖颈处裂开的伤口里流出蓝色粘稠液体，却没有倒下！

"警告！检测到仿生机械体！"008系统突然又活跃起来，"弱点在脊椎第三节！"

苏晚大喊："攻击他们后背第三节脊椎！"

萧临渊闻言立刻变招，一个侧翻绕到敌人身后，剑尖精准刺入指定位置。被击中的仿生人剧烈抽搐，蓝色液体喷涌而出，随即轰然倒地。

另外两个仿生人见状，突然从腰间抽出奇怪的武器——形如短棍，顶端闪烁着电光。萧临渊不慎被其中一道电光擦过，顿时单膝跪地，面部肌肉扭曲，显然痛苦万分。

"萧临渊！"苏晚想冲过去，却被最后一个仿生人拦住。

"目标一号优先清除。"仿生人举起电光棍，朝萧临渊头顶劈下！

千钧一发之际，萧临渊后颈突然弹开一块皮肤，露出金属接口，一道蓝光从中射出，正中仿生人胸口！仿生人踉跄后退，胸口冒出青烟。

苏晚惊呆了。萧临渊身上怎么会有...机械装置？

没时间多想，她抓起地上一块尖锐的石头，趁仿生人失衡之际，狠狠砸向其后背脊椎处。仿生人倒地抽搐，很快没了动静。

寂静重新笼罩小巷，只有蓝色能量液在地上蜿蜒，发出微弱的荧光。萧临渊艰难地爬起来，后颈的金属接口自动闭合，被重新生长的皮肤覆盖，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你..."苏晚声音发颤，"到底是什么？"

萧临渊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第三次轮回的...改造品。"他喘着粗气解释，"那次循环结束时，'教授'捕获了我，把我的意识植入这具生化躯体...我逃出来时，带走了部分未来科技。"

苏晚想起他之前拿出的闪光弹和手枪，恍然大悟。但更让她震惊的是008系统的反应——它正在她脑海中疯狂运转，释放出一连串杂乱无章的记忆碎片。

"系统！冷静！"

"记忆同步中...错误...错误..."系统的声音越来越人性化，"苏晚...我是...我是你..."

萧临渊突然抓住苏晚的手："没时间解释了，更多追兵会来！我们必须——"

他的话戛然而止。远处夜空中，三道红光正朝这边快速移动，同时还有机械运转的嗡嗡声。

"走！"萧临渊拉着苏晚狂奔起来。

两人在迷宫般的巷道中穿梭，身后的嗡嗡声越来越近。转过一个拐角，萧临渊突然推开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将苏晚拽进一间废弃的染坊。

染缸排列整齐，在月光下像一群沉默的巨人。萧临渊迅速挪动几个染缸，露出地面上的暗门。

"下去！"他催促道，"直通城外！"

苏晚刚踏下两步，突然停住："你不一起？"

萧临渊摇头："我引开他们。这具身体有追踪信号，和你在一起只会连累你。"

"不行！"苏晚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死！"

染坊大门被猛地撞开，红光如血般泼洒进来。萧临渊望望门口，又看看苏晚，眼中闪过决绝。他突然俯身，额头抵住苏晚的额头，两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听着，"他声音嘶哑，"第三次轮回里，我们是夫妻。第二次，我是你的护卫。第一次...我没能救下你。"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苏晚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每一次，我都爱上了你。这就是'教授'要折磨我的原因。"

苏晚心脏狂跳，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她想起来了——红烛喜堂，战场诀别，实验室爆炸...三世轮回，每一次都有他的身影！

"这次不一样。"她紧握萧临渊的手，"我们会一起活下去。"

染坊大门被彻底撞碎，五个仿生人冲了进来，为首的举着一种从未见过的武器——形如喇叭，中心聚集着刺目的能量光球。

"能量武器！"008系统突然完全觉醒，"跳进染缸！现在！"

萧临渊抱起苏晚，纵身跃入最近的靛蓝染缸。几乎同时，能量武器发射的光球击中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染缸被冲击波震碎，两人被抛到后院。萧临渊护着苏晚，后背被碎片划得鲜血淋漓。苏晚刚要查看他的伤势，天空中那三道红光突然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红色眼球，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不...要...反抗..."眼球发出机械合成的声音，"回...归...系统..."

苏晚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眼球传来，仿佛要抽走她的灵魂。008系统在她脑海中尖啸："不要看它！那是量子意识收集器！"

萧临渊挣扎着爬起来，从腰间取出最后一个小球——比之前那个更大，表面布满诡异纹路。

"时空炸弹..."他咬牙道，"本来想用来破坏太后的玉佩..."

"用了会怎样？"苏晚大声问，风声几乎淹没了她的声音。

"可能引发局部时空乱流..."萧临渊将炸弹塞给她，"我拖住他们，你找机会——"

"一起！"苏晚斩钉截铁，"要死一起死！"

她拉过萧临渊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共同按下炸弹上的启动按钮。倒计时：十秒。

萧临渊猛地吻住苏晚的唇，短暂却炽热。分开时，他眼中含着笑意："这次，至少我们一起。"

九秒。仿生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八秒。红色眼球降下光柱，笼罩住两人。

七秒。008系统突然完全接管苏晚的声带，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喊出一串代码。

六秒。光柱剧烈波动，眼球似乎受到了干扰。

五秒。萧临渊举起炸弹，用尽全力掷向红色眼球。

四秒。炸弹在空中划出弧线。

三秒。眼球试图躲避。

两秒。008系统在苏晚脑海中大喊："闭眼！"

一秒。

白光。不是爆炸的闪光，而是一种纯净的、压倒一切的白光。苏晚感到自己漂浮起来，仿佛脱离了肉体。在这奇异的状态下，她"看"到了世界的真相——

古代的街巷如幕布般晃动，露出下方金属质感的未来城市骨架；天空是一层全息投影，偶尔闪过数据流的纹路；而那些"仿生人"，不过是无数机械单元中的几个...

最震撼的是，她看到自己和萧临渊的真实形态——两团纠缠在一起的光，被无数细如发丝的量子纽带连接着。

"记忆...恢复..."008系统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苏晚，我是你在第一世死亡时被'教授'提取的脑组织样本...他们用你创造了这个虚拟轮回系统..."

白光开始褪色，现实世界的轮廓重新浮现。苏晚感到自己被拉回身体，重重摔在地上。萧临渊就在她身边，同样狼狈不堪。

红色眼球和仿生人都不见了，染坊重归寂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只有地上残留的蓝色能量液证明战斗确实发生过。

"系统？"苏晚在心中呼唤。

没有回应。

萧临渊撑起身子，脸色苍白如纸："时空炸弹...似乎破坏了局部量子场..."他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但不会持久...他们很快会回来..."

苏晚扶起他："能走吗？"

萧临渊点头，两人踉跄着向后门移动。刚踏出门槛，远处传来号角声——是城门守卫！天快亮了，宵禁即将解除。

"混进出城的人群..."萧临渊喘息着说，"我有安全屋..."

晨光微熹中，两个伤痕累累的身影融入早起谋生的百姓队伍，向着城门艰难前进。而在他们看不见的维度，一缕细微的红光，仍在云层深处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