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这哪里是打仗,分明是神在用兵

当黎明曙光刺破硝烟,楚吞岳拾起耶律洪的佩剑,剑刃映出楚怀瑾染血的脸。后者握着王楚钦的断剑,剑尖滴落的血珠砸在“楚”字帅旗上——这面旗子今早刚换了新的旗面,旧的那面染着开元城的灰与血,此刻正裹着王楚钦的尸身,静静躺在后军。

王楚钦的脸在楚怀瑾的记忆里挥之不去。那孩子第一次摸到长枪时,眼睛亮得惊人,追着楚吞岳问什么时候能上战场。而如今,他抱着火油桶冲进敌阵的模样,与当初那个少年重叠,最后一眼回望时,嘴角还挂着笑,仿佛这不是赴死,只是完成一场期盼已久的冒险。

“传令下去,兵分五路。”楚吞岳声音低沉,喉结剧烈滚动,“当年我镇北军三万弟兄埋骨北疆,今日……”他顿了顿,望着远处逃窜的北狄溃兵,眼底翻涌着滔天恨意,“要让他们知道,大乾的债,必用血来偿。”

楚怀瑾策马而立,听着“楚”字帅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血腥味混着晨雾涌入鼻腔。他伸手轻抚旗杆,那里还留着王楚钦掌心的温度。

残阳如血,楚吞岳亲率五万镇北军,与听闻其大破敌军后才赶来支援的十五万各地援军,再加上楚怀瑾手上三万精锐,共计二十三万大乾联军扬起漫天烟尘,向着北狄边境呼啸而去。楚吞岳的帅旗上,“楚”字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死神的镰刀,即将收割北狄王朝最后的生机。

寒风吹过北狄边境的界碑,北狄大将军呼延烈抚摸着城墙上斑驳的箭痕,突然将酒碗狠狠砸向地面。斥候接二连三传来的战报在案几上堆成小山——大乾联军已连克七城,沿途百姓箪食壶浆,甚至有北狄部落倒戈相助。

“楚吞岳这老狐狸,用的是‘招降纳叛’和‘因粮于敌’!”副将怒拍桌案,震得羊皮地图上的标记都微微晃动,“我们的补给线被他截断三处,再这么下去......”

话音未落,大地突然震颤如筛糠。呼延烈猛地掀开牛皮帐帘,瞳孔瞬间缩成针尖——南方天际腾起蔽日烟尘,万千黑甲骑兵裹着黄沙汹涌扑来,凛冽罡风中,那面猩红帅旗猎猎作响,旗角翻飞间,斗大的“楚”字宛如张开獠牙的巨兽,直欲撕裂苍穹。

“列阵!”呼延烈抽出弯刀,寒峪关城瞬间警钟长鸣。然而当北狄骑兵冲出城门时,却见大乾军阵突然裂开缝隙,露出数十辆装满干草的牛车。楚吞岳抬手一挥,火箭破空,干草瞬间化作火海,借着风势直扑北狄阵营,热浪卷着灰烬扑面而来。

“风攻计!”呼延烈瞳孔骤缩,慌忙指挥军队后撤,却听见身后传来山崩地裂的轰鸣——楚怀瑾率领的骑兵已绕到寒峪关城后方,截断了他们的退路。月光下,楚怀瑾的眼神冷得像冰,手中长枪泛着寒光,他要让这些敌人,为死去的王楚钦付出代价。

“九宫连环阵!”楚吞岳在高处冷眼旁观,将兵法绢帛收入怀中。整个战场被划分为九宫格,北狄军队每退入一格,便有不同兵种的大乾军杀出:中央土阵以重甲步兵固守,四角骑兵如四象突袭,外围火铳手与弓箭手组成八卦火力网。呼延烈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突破这精密如棋局的死亡陷阱,每一次冲击都像是撞在铁板上。

当最后一抹夕阳沉入地平线,寒峪关城墙上的狼头旗轰然坠落。呼延烈被围困在断墙之下,望着步步逼近的楚吞岳,突然仰天大笑:“楚吞岳啊,楚吞岳……世人说你用兵如神?不,你根本不是人!这哪里是打仗,分明是神在用兵......”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楚吞岳的长枪已刺穿他的咽喉。

“这是《九九连环计中计》灵魂运用的威力。”楚吞岳抽出长枪,看着北狄残军在夜色中四散奔逃,“传我将令,兵锋直指朔漠城!”

马蹄声再次响起,大乾联军如黑色洪流,向着北狄王朝的心脏席卷而去,而朔漠城的宫墙下,北狄王握着密报的手正在发抖——他不知道,楚吞岳怀中的兵法绢帛,还有整整四环计策,尚未施展......

朔漠城的铜墙铁壁在月光下泛着冷芒,北狄王将二十万精锐布防在三重瓮城,护城河灌满毒水,城头架起百架巨型弩机。暗处,几个黑影在墙角窃窃私语,不时抬头望向王宫方向,他们是楚吞岳早已安插在此的密探,只等一声令下,便要搅乱这看似固若金汤的城池。

楚吞岳却命人在十里外扎下空营,只率三千轻骑绕到城北的秃鹫崖。崖顶寒风呼啸,他展开兵法绢帛,目光停在“情报制胜”与“外交周旋”两环:“去告诉西戎王,朔漠城的粮仓今夜将燃起第二场大火。”风卷起绢帛边角,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是无数次推演的心血。

子夜时分,朔漠城北门突然传来巨响。北狄守军定睛一看,竟是数百头驮着硫磺的疯牛狂奔而来,身后火舌翻涌——这是“兽攻计”与“火攻计”的叠加。**横冲直撞,惨叫声、燃烧声混作一团,守军慌忙灭火,却不知更大的危机即将降临。

当守军慌乱灭火时,城南传来震天战鼓,楚怀瑾率五万大军佯装强攻。北狄王急调主力增援,却不知此时城北的秃鹫崖上,三百死士已顺着绳索滑下,他们腰间缠着的,正是西戎王秘密送来的西域猛火油。死士们眼神坚定,他们知道,此战关乎大乾的荣耀,也关乎死去战友的夙愿。

“点火!”随着令旗挥动,猛火油如赤色瀑布倾泻而下,瞬间点燃了朔漠城的木质城基。火焰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夜空,也照亮了城中军民惊恐的脸庞。

与此同时,楚吞岳的密探在城中四处散播“北狄王已弃城而逃”的谣言,“反间计”生效,城内军民人心惶惶,街道上乱作一团。

当北狄王意识到中计,试图组织反击时,西门突然洞开——被“招降纳叛计”策反的守城将领,正领着大乾军潮水般涌入。楚吞岳一马当先,银甲在火光中闪耀,他的眼神如同鹰隼,死死盯着北狄王的金色纛旗。

朔漠城陷入混战,楚吞岳在乱军中望见北狄王的金色纛旗,立刻施展“擒贼擒王计”。他亲率镇北军组成锥形阵,如利剑般直插敌阵。北狄王身边的亲卫队接连倒下,绝望中,他抓起祖传的玉刀,却听见楚吞岳冰冷的声音:“还记得耶律洪的佩剑插在哪里吗?”

当朝阳染红朔漠城的废墟,楚吞岳将染血的兵法绢帛铺在北狄王的王座上。

城外,最后一支北狄军队的哀嚎声渐渐消散,曾经不可一世的王朝,就此化作《九九连环计中计》新添的一页注脚。

而在凌霄城的庆功宴上,鎏金烛火摇曳。楚吞岳将作战计划奉于女帝案前,沉声道:“此役虽胜,然北疆草原部族星散,若不趁势收归,他日必成大患。”

女帝指尖轻叩鎏金案几,玄色广袖扫过烛火,在羊皮地图上投下流动的暗影。她将案头密报推至楚吞岳眼前,绢帛上“牧草返青异常”的朱砂批注刺得人眼眶发痛:“御膳房说,今冬进贡的乳酪腥气格外重。”

楚吞岳喉结微动,盯着密报上暗卫特有的字迹,铠甲下的中衣已被冷汗浸透。他想起那些在北疆牺牲的兄弟,想起王楚钦最后的笑容,心中的怒火再次燃起。抱拳时故意让护心镜撞上烛台,铜器坠地声中压低嗓音:“牧草早熟、牧民杀羔,怕是合丹用抢来的军粮,换了部族手里的战马。”

女帝忽而捏碎案头蜜饯,琥珀色果肉溅在地图朔漠城位置,只淡淡道:“朔漠城的粮仓,上个月刚拨了二十车粮草去赈济。”说着将鎏金令箭拍在他掌心,“按你的计划行事。”

三日后清晨,朔漠城外的荒原上泛起霜白。合丹望着楚吞岳仅有两万的驻军冷笑:“楚吞岳,听闻你善用连环计,今日我倒要看看,如何破我十万铁骑!”风沙掠过他身后蠢蠢欲动的苍狼骑,却无人注意到远处牧民正驱赶着羊群,向楚吞岳营寨漫不经心地靠近——每只羊的毛领里,都藏着一小袋能让战马发狂的巴豆粉。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悠扬的马头琴声。楚吞岳身着玄甲立于阵前,身后士卒竟放下兵器,捧出成箱的茶叶、丝绸与精铁——这是“互通有无计”,以中原奇货诱惑部族。合丹瞳孔骤缩,他分明探得大乾粮草将尽,怎会......

当夜子时,合丹派出的探子回报:大乾军营炊烟寥寥,战马瘦骨嶙峋。合丹狞笑一声,亲率五万苍狼骑发动夜袭。

然而当铁骑踏入楚吞岳预设的山谷时,丑时三刻,两侧悬崖突然滚下巨石,“土攻计”奏效,退路瞬间被封。紧接着,埋伏的火铳手齐射,“火攻计”配合漫天火箭,将苍狼骑困在火海之中。烈焰中,合丹仿佛看到了楚吞岳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寅时,合丹奋力突围,却见楚吞岳端坐马上,手中绢帛翻动至“反间计”一页。

原来三日前,楚吞岳故意让被俘的北狄降卒逃回,散布“大乾内斗,楚吞岳即将被召回”的假消息。

此刻山谷外,又传来震天喊杀声——被“招降纳叛计”收服的北狄旧部,正与楚怀瑾的援军形成合围之势。楚怀瑾一马当先,长枪挥舞间,敌人纷纷倒下,他要为死去的兄弟讨回公道。

卯时破晓,最后一支苍狼骑在朔漠城外的沙丘上覆灭。

楚吞岳望着北疆广袤的草原,缓缓合上兵法绢帛。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还有更多的挑战等待着他,还有更多的兄弟在等着他带领走向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