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大国师云清逸苏醒

“墨卿,”

女帝忽然指了指图上的东境,“那儿靠海,常有飓风,百姓说想修‘防风林带’,你觉得如何?”

墨辰低头一笑,想起虎娃曾在滤水站画过的“防风柳林图”:“百姓既然想到了,咱们便帮着把想法变成法子——总署已调了西境的植柳能手过去,顺便教他们用海边的沙土制砖,盖能抗风的屋子。”

秋日的阳光漫过沛阳郡新修的水渠时,老铁匠跟着民生总署的巡察队来了中境。

他蹲在田埂上,看着百姓用改良后的滤水器浇地,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老仙师!快教教俺们怎么调齿轮!”

转头一看,竟是沛阳郡的年轻后生,手里捧着他当年画的滤水器草图——边角已磨得发毛,却用红绳仔细捆着。

“不是仙师,是个握了一辈子铁锹的老头。”

老铁匠笑着接过草图,指尖划过图上新增的“防沙网”标记——那是中境百姓自己加的。他忽然想起墨辰说过的话:“咱们教给百姓的,不该是‘怎么用器械’,而是‘怎么想器械’。”

此刻看着后生眼里的光,忽然觉得这辈子最得意的事,不是打出了多少精巧的铁器,而是看见自己的手艺,在千里之外的土地上,被另一只年轻的手接住了。

这一年的秋收,大乾的粮仓里多了许多带着“民生印记”的粮食:西境的耐盐粟米蒸出的饭带着淡淡咸香,中境的渠田稻米粒粒饱满,连东境靠海的沙地里,都长出了能抗风的杂粮。

民生总署的账册上,除了粮食产量,还多了行温暖的记录:“沛阳郡百姓自发为西境老铁匠立‘传艺碑’,碑上刻字:‘铁钳开渠,匠心传民’。”

当秋风再次落叶在民生总署的屋檐上,虎娃已经成了学堂里的“小先生”,带着更小的孩子认滤水器的零件。

墨辰看着他举着齿轮模型,奶声奶气地说:“这是‘民心齿’,要和‘民生齿’咬在一起,齿轮才能转得稳。”

忽然想起数月前,那个在烬云郡河床挖湿泥的小身影,如今竟成了能给别人讲“民心民生”的孩子——这,便是大乾真正的“传承”。

此时,皇城的宫灯与西境的滤水站灯火交相辉映。女帝望着民生总署送来的“百姓年书”,里面夹着虎娃寄来的桃花干,还有老铁匠写的歪歪扭扭的贺词:“愿大乾年年有水,岁岁有粮,百姓手里的铁锹,永远能挖出希望。”

她忽然笑了,将桃花干插进案头的笔筒——这抹来自西境的粉红,比任何宫廷贡品都更让她心安。

墨辰和女帝站在总署门口,听着远处传来的爆竹声,看着百姓们举着灯笼走过滤水站,灯笼上画着齿轮、柳芽、陶罐——全是他们自己的“民生符号”。

秋风掠过墨辰的鬓角,却带不走眼底的暖意——他知道,这场从西境开始的“变革”,早已不是某个人的孤军奋战,而是千万百姓用铁锹、用智慧、用对好日子的向往,共同写下的长歌。

“启禀陛下,大国师府来人,说大国师刚刚已经苏醒过来了。”

暗卫头领沈清霜的声音混着秋风,从民生总署外的月洞门传来。女帝正望着总署墙上新绘的“民生器械图”,指尖还停在虎娃画的齿轮图案上,闻言转身时,玄色广袖随动作扬起,轻轻扫过廊下石案上未批的民生奏疏——自上月起,她常来总署听百姓诉求,案几早从皇宫搬到了这处烟火气十足的院子。

“太好了,清逸终于醒了。”

她眼底的欣喜压过了往日的庄重,抬眸望向身侧倚着廊柱的墨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石案边缘:“清逸醒了,你陪我去大国师府。”

“微臣遵旨。”

墨辰应声抬头,看见她发间还别着那日虎娃送的桃花干,随动作晃了晃,衬得玄色衣袍也添了抹温柔的气意。总署外的灯笼在秋风里轻晃,两人身影掠过“民心堂”的匾额时,檐角铜铃恰好响起,惊起不远处滤水站旁栖息的夜鹭。

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混着秋风,女帝指尖捏着大国师府送来的雪顶茉莉茶包——那是云清逸独爱喝的茶,茶香透过绢布渗出来,染得掌心都是清冽的甜。

车外,暗卫头领沈清霜俯身跪地,指尖还沾着赶路时蹭到的灯笼穗子绒毛:“启禀陛下,大国师醒后第一句便问‘滤水器改良图批了没’。”

车内烛火轻轻晃动,女帝抬眸望向车帘外被风掀起的一角——暮色里,“民生灯笼”上的齿轮图案正随气流晃动,像极了虎娃画在总署墙上的那个歪歪扭扭的“民心齿”。

墨辰坐在对面,听着禀报忽然轻笑一声,指尖敲了敲车壁上嵌着的滤水器零件小模型——那是虎娃送的“小先生礼物”,铜质齿轮还带着孩童掌心的温热:“这丫头,昏迷前攥着中境百姓的防沙网草图,醒了倒先惦记公事。”

“去告诉她,图早批了,”女帝指尖摩挲着茶包边缘的暗纹,唇角扬起笑意,“连她去年画的‘齿轮防卡顿凹槽’,都让工部按样打了第一版模具。”

话音未落,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忽然变急,前方大国师府的素白宫灯已在暮色里亮起,像落在人间的半片月光,映得车帘上绣着的“民生”暗纹微微发亮。

云清逸的榻前浮着淡淡药香,鎏金暖炉里燃着安神的沉水香。她倚着绣着北斗纹的靠枕,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袖口——那是女帝多年前送的男款玄色衣袍,宽宽大大地笼着她,衬得下颌更尖。

“师尊……不是魂飞魄散了么?”她望着窗棂上凝着的秋霜,忽然轻声自语。昏迷时的记忆像碎玉般拼贴:萧震岳手中的刀泛着血光,寒刃刺进心口的瞬间,肋骨传来刺骨的钝痛,而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有片温热的掌心覆上她的眼皮,混着风雪的声音落进耳里,“清逸,撑住。”

那是师尊白无痕的声线——可她分明记得,三年前师尊在极北冰原“坐化”时,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莫念”。

指尖划过心口的薄痂,愈合的纹路带着熟悉的“幻雪术”灵力波动——那是师尊独有的、带着清苦药味的气息。

“难道是……魂游时的幻觉?”她盯着案头的玉冠,冠上缀着的星子坠子轻轻摇晃,像在沉默里打转的疑问。

女帝的脚步声混着珠串轻响传来时,云清逸已换上月白长袍,发冠端正地束着,唯有鬓角碎发还带着病后的凌乱。“陛下。”她正要起身,却被女帝按住肩膀——掌心带着民生总署廊下晒了整日的阳光气,比记忆中更暖。

“别逞强,医师说你还有三日才能下地。”女帝扫过她腕间的灵力绷带,瞥见枕边露出半页滤水器零件图,笔尖在“齿轮咬合度”处打了三个问号,忽然笑出声,“沈清霜说你醒了先问改良图?你这人,怎么那么不爱惜自己,身体都没有恢复,还那么操劳干嘛?”

云清逸耳尖微热,正要开口,却听女帝忽然压低声音:“西边六城的新政遇了坎,墨辰得去东方处理动荡——你替他盯着西边如何?当年你在烬云郡改水渠时画的图,如今中境百姓还当宝贝收着。”

榻边铜鹤香炉飘起细烟,云清逸望着女帝眼中的信任,忽然想起五年前在河床边教虎娃认齿轮的午后——那时她穿着男装,蹲在泥地里画零件图,指尖沾着的湿泥被女帝用帕子轻轻擦去。

“臣遵旨。”她指尖叩了叩案上的图,“不过得先让臣把这版防沙齿轮的改良处写完,不然中境的百姓该说我‘病了就偷懒’。”

“对了,刺杀你的刺客萧震岳,已经被墨辰伏诛了,也算是朕替你报仇了。不过,那次神机营损失惨重,墨辰也为此消沉了好几个月。还好都过去了……”

女帝伸手替她拢了拢被角,触到里衣下摆绣着的小桃花——那是去年收到的绣样,针脚带着股子拙朴的热乎气,被她偷偷缝在了贴身处。窗外,墨辰与暗卫交代事务的声音混着远处滤水站的水车轻响,暮色里的房间添了几分烟火气。

“微臣谢过陛下!”

云清逸指尖捏了捏被角,昏迷时的片段又闪过——萧震岳的刀光、心口的钝痛,还有最后一刻覆在眼皮上的温热掌心。

她知道师尊若真来过,必不会留下痕迹,却没想到神机营竟能顺着蛛丝马迹追查到底,耳边又响起萧震岳临死前的狠戾:“杀了你们毁尸灭迹,又有谁知道是我干的……”此刻望着墨辰甲胄上未褪的征尘,轻声道,“有劳墨将军了!”

“国师客气了。”墨辰抬手一揖,肩甲上的玄铁鳞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却又被袖中露出的半幅图纸添了丝温度——那是画满齿轮的滤水器改良图,边角还留着潦草的批注。

“东南方四个城……”女帝指尖敲了敲案上的舆图,指向东南角标着沙地的区域,“青澜、落霞、映雪、栖云。

去年你教百姓种的抗风沙苜蓿,在栖云城活了七成——这次墨辰去东方,让他把‘防风林’的法子带过去,再让民生总署拨些改良后的滤水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