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春宵过后
屋内,床榻之上,陈风首先睁开了眼睛。
他微微侧头,看着枕边沉睡的潘金莲。
一夜的缠绵,褪去了她眉宇间的愁苦与不安,此刻的她,睡颜恬静,长长的睫毛在眼脸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
阳光透过窗户,调皮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跳跃。
陈风看得有些痴了。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散落在枕上的青丝,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潘金莲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初醒的眼眸带着几分迷蒙,当看清眼前是陈风含笑的脸庞时,那迷蒙迅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羞涩和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醒了?”陈风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嗯。”潘金莲轻轻应了一声,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昨夜的一切,如同梦境一般,却又真实得让她心悸。
陈风轻笑一声,俯下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早。”
温热的触感让潘金莲的心尖一颤,一股暖流瞬间淌遍全身。
她伸出手,轻轻环住了陈风的脖颈,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我从没想过……”她声音细细的,带着一丝梦呓般的呢喃,“我还能……像这样……”
这样被人珍视,被人呵护,拥有踏实而温暖的依靠。
陈风手臂收紧,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顶:“这只是开始,金莲。”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以后,有我。”
潘金莲在他怀里点了点头,过往的苦楚仿佛都已远去。
两人温存片刻,陈风才道:“天亮了,该起了。”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去打水,你再躺会儿。”
潘金莲却摇了摇头,从他怀里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昨夜留下的点点嫣红。
她脸上一红,连忙拉过一旁的衣衫穿上。
“我同你一起。”她声音轻柔,带着新妇的娇羞和顺从。
陈风看着她,眼中满是笑意,他心里已经爽翻了天。
今夜他有两庆幸,其一是庆幸前些日子换了个大点且抗撞的床,其二是庆幸第一夜他没有丢人,表现的出乎意料地不错。
简单的洗漱过后,两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吃着简单的早饭。
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驱散了清晨的最后一丝凉意。
“金莲,”陈风放下手中的碗筷,看着对面小口喝粥的潘金莲,“我今日便去向李纲辞行。”
潘金莲抬起头,有些惊讶:“辞行?”
“嗯。”陈风点了点头,神色郑重,“我们既已决定离开阳谷县,自然要告知他一声,免得他日后疑神疑鬼,反而节外生枝。”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我如今在他眼中,也算是有功之人。”
“光明正大地离开,他没有理由阻拦,反而会乐见其成。”
潘金莲没想那么多,她已经浸在了甜蜜中。
“都听你的。”她柔声说道,眉眼里万千柔情。
县衙后堂,书房内。
李纲正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捧着一份公文,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大人,陈风求见。”王猛在门外通报。
李纲放下公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陈风?
他来做什么?
自从武松被刺配之后,陈风便极少露面,今日突然到访,莫非又有什么事?
“让他进来。”李纲语气平静地吩咐道。
陈风大步走进书房,对着李纲拱了拱手:“李大人。”
“陈风啊,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李纲脸上露出一贯温和的笑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陈风没有落座,而是直接开门见山:“李大人,陈某今日前来,是特地向您辞行的。”
“辞行?”李纲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显然有些意外,“你要离开阳谷县?”
“正是。”陈风点了点头,神色坦然,“如今我与金莲……潘氏,已然在一起。”
“如果继续待在阳谷县的话恐怕非议颇多,流言蜚语会将我们淹没,我思虑再三,决定带她离开这里,去寻个清静之地,重新开始生活。”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打算去东平府,那里州府繁华,或许能寻个营生。”
李纲静静地听着,脸上的惊讶之色渐渐褪去,心中却是乐开了花。陈风要走?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虽然陈风此人确实有几分才干,雪盐之事也多亏了他,但此人与那天使不知道达成了什么交易,又与武松交好,留在阳谷县,始终像一根刺扎在李纲心里,让他难以完全安心。
如今他自己提出要走,对自己而言,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
知县这个位置,他坐得很满意,阳谷县如今也牢牢掌控在他手中,至于更高的升迁,他暂时还没那个野心,也不想再卷入更复杂的权力斗争了。
“唉,这可真是突然啊。”李纲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惋惜之色,叹了口气,“陈风,你才华出众,若是留在阳谷,本官定会重用。”
“只是……唉,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本官也能理解。”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关切:“只是,东平府虽好,但人生地不熟,你们去了,可有落脚之处?生活可有保障?”
陈风见李纲并未阻拦,心中也是一定,面上却依旧恭敬:“多谢大人关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李纲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他心中虽然巴不得陈风立刻消失,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毕竟陈风献出雪盐之法,助他扳倒徐成运,功劳不小。
“也罢。”李纲从抽屉里取出一封早已写好,却一直未曾送出的信件,又拿出一小锭银子,一并推到陈风面前。
“陈风,你为阳谷县立下大功,本官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去。”李纲脸上带着诚挚的笑容,“这封信,是写给我一位在东平府经商的同窗故友,姓张,家资颇丰,为人也算仗义。”
“你到了东平府,若有难处,可持此信去寻他,他看在本官的薄面上,多少会照拂一二。”
他指了指那锭银子:“这点银两,不成敬意,你且收下,路上也好有个花费。”
陈风看着桌上的信件和银子,心中明白,这不过是李纲的客套之举。
以他的本事,自然不缺这点银子,那封信,恐怕也只是走个过场。
但他还是拱手谢道:“多谢李大人厚爱,陈风感激不尽。”
他收下了信件,却没有动那锭银子:“银两就不必了,学生尚有些积蓄,足够盘缠。”
李纲见他如此,也不再坚持,心中对陈风的最后一丝戒备也消散了不少。
“既然你心意已决,本官也就不强留了。”李纲站起身,拍了拍陈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此去东平府,一路保重。若将来有机会,再回阳谷看看。”
“一定。”陈风应道。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陈风便告辞离去。
看着陈风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李纲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缓缓走回书案后坐下,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武松走了,陈风也走了,阳谷县,终于彻底清净了。
这阳谷县的天,从此便真正是他李纲的天下了!
当陈风推开自家小院的木门时,已是临近晌午。
阳光热烈,将庭院中的石桌晒得有些发烫。
潘金莲早已将两人不多的行囊收拾妥当,几个包裹整齐地堆放在屋檐下。
她换上了一身水蓝色的襦裙,正是陈风昨日新买的衣衫之一。
清雅的颜色衬得她肌肤胜雪,略施薄粉的脸颊上,一双明眸清澈透亮,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见到陈风回来,她连忙迎了上来,声音轻柔:“回来了?事情可还顺利?”
陈风拉过她的手,入手温润,他微微一笑,点头道:“嗯,李纲那边已经妥当了。”
“他巴不得我们早些离开,免得我这功臣在他眼皮子底下碍眼。”
“那我们……何时动身?”潘金莲看着他,心中那份不安因他的镇定而消减了许多。
“我已雇好了马车,就在巷口等着,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处要去。”陈风说道,目光温和。
潘金莲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过来:“你是要去……见大郎?”
“是。”陈风握紧了她的手,“有些话,总要当面说清楚,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潘金莲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心中五味杂陈。
武大的院子里,原本那副赖以维生的炊饼担子,孤零零地靠在墙角,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陈风在门外叩了叩门环。
“谁啊?”屋里传来武大略显沙哑的声音。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武大看到门外站着的是陈风,神情微微一愣,随即恢复了平静,侧身让开:“陈兄弟,你来了,进来坐吧。”
屋内的陈设一如既往的简陋。
武大给他倒了碗凉茶,自己也在桌边坐下。
“腿伤好些了吗?”陈风打量着他,问道。
“嗯,已经不碍事了。”武大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自己那条曾受过重伤的腿上,语气平淡,“多亏了你当初求来的药方。”
两人一时无言,气氛有些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