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三下两除

夜,愈发深沉。

扈家庄内,除了偶尔几声犬吠,便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偏僻的柴房早已熄了灯火,那四个得了祝彪赏钱的家丁,此刻正鬼鬼祟祟地摸向陈风所在的客房。

月光被乌云遮蔽,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他们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都看清楚了?那瞎子一个人在屋里,没别人。”领头的下人压低声音,再次确认。

他叫李合,平日里在庄内负责些杂活,有些小聪明,也最是贪财。

“看清楚了,合哥。”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名叫王陶水,小声道,“那瞎子睡得跟死猪一样。”

“咱们进去,先用被子把他蒙住,然后……”他做了握紧拳头的姿势,脸上露出狞笑。

李合点了点头:“动作利索点,别出太大动静,免得惊动了其他人。”

“祝少爷说了,留口气就行,主要是让他吃足苦头!”

“明白!”另外两人也齐声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

五两银子的诱惑,足以让他们铤而走险。

客房内,陈风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平缓,仿佛真的熟睡了一般。

然而,他的耳朵却在微微颤动。

夜风中,那细微的脚步声,一丝不落地传入他的耳中。

不止一人,而且……来者不善。

陈风的心情瞬间高涨。

是祝彪的人!

他果然中计了。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迫不及待,而且还收买了扈家庄的下人。

这简直……简直太顺他的心意了。

陈风的手,悄无声息地伸向床边,握住了那根陪伴他多日的盲杖。

冰凉的触感,让他高涨的情绪,稍稍安定了几分。

他依旧保持着熟睡的姿态,耳朵竖起,捕捉着门外的一切动静。

“吱呀——”

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几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鱼贯而入。

他们动作很轻,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陈风能听到他们刻意放缓的呼吸声,以及衣物摩擦的细碎声响。

“动手!”李合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狠厉。

王陶水当先一步,蹑手蹑脚地摸到床边。

他看着床上熟睡的陈风,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一个瞎子而已,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他伸出手,便要去抓床上的被子,准备用被子蒙住陈风的头。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被子的瞬间!

原本熟睡的陈风,猛地睁开了那双无神的眼睛!

不,更准确地说,是他的身体,骤然从床上一跃而起!

手中的盲杖,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劲风,带着破空之声,狠狠地抽向王陶水的面门!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王陶水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啪!”

一声沉闷的击打声!

“嗷——!”

王陶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

他的鼻梁骨,被这一杖直接打断,鲜血瞬间喷涌而出,脸上火辣辣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他想大声呼救,却发现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无法出声。

剧烈的疼痛,让他连滚带爬地缩到了墙角,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却不敢再发出太大的声音。

他怕!

这个瞎子,根本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手无缚鸡之力!

这哪里是瞎子,这分明是索命的恶鬼!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剩下的李合和其他两个家丁都惊呆了。

他们完全没有料到,这个瞎子竟然会突然暴起发难,而且出手如此狠辣!

“他……他妈的!他装睡!”李合反应过来,又惊又怒,声音都有些变调。

黑暗中,他们看不清陈风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的杀气。

“一起上!弄死他!”李合低声吼道,给自己壮胆。

他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另外两个家丁也各自抽出随身携带的木棍。

三人呈扇形,小心翼翼地向着床边的陈风逼近。

陈风站在床边,手中的盲杖微微下垂,耳朵却在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动静。

脚步声,呼吸声,兵器划破空气的声音……

在他的听觉世界里,这三个人的位置、动作,都清晰无比。

“杀!”

一个家丁仗着胆子,怒吼一声,举起木棍,当头向陈风砸来!

陈风不退反进,身形微微一侧,手中的盲杖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点击在那家丁的手腕上!

“咔嚓!”一声脆响!

“啊!”那家丁惨叫一声,手中的木棍应声落地,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断了!

剧痛让他冷汗直流,他捂着手腕,连连后退。

几乎在同一时间,李合的短刀也已刺到陈风胸前!

陈风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堪堪避过这致命一击!

同时,他手中的盲杖顺势向上撩起!

“噗!”

杖尖准确无误地戳中了李合的腋下!

一股钻心的剧痛,让李合闷哼一声,手中的短刀再也握不住,“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连连后退,惊骇欲绝地看着陈风。

这个瞎子……太可怕了!

剩下的最后一个家丁,见两个同伴转眼间便被废掉,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他哪里还敢上前,怪叫一声,转身就想往门外跑!

“想跑?”陈风冷哼一声。

他听声辨位,手中的盲杖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横扫而出!

“砰!”

正中那家丁的后膝!

那家丁惨叫一声,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房间内,只剩下三个家丁痛苦的呻吟声,以及王陶水压抑的抽泣声。

陈风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

黑暗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也格外……冷酷。

“谁……谁派你们来的?”陈风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

李合捂着剧痛的腋下,看着如同杀神一般的陈风,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陈……陈先生……饶……饶命啊……”他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是……是祝少爷!是祝彪祝少爷!”另一个手腕被打断的家丁,抢着说道,生怕说慢了小命不保。

“祝少爷说……让我们来教训教训您……没……没想过要您的命啊……”

王陶水也顾不上脸上的剧痛,连滚带爬地挪过来,“陈先生饶命!陈先生饶命!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都是祝彪指使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陈风冷笑一声:“奉命行事?”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那三个还能勉强动弹的家丁面前。

“既然拿了别人的钱,就要有替人消灾的觉悟。”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那三人如坠冰窟。

“陈先生……我们……我们把银子都给您……求求您……放过我们吧……”李合哀求道。

陈风没有理会他们的求饶。

他手中的盲杖,再次举起。

“啊!”

“不要!”

几声短促而压抑的惨叫之后,房间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低低的呜咽。

李合三人,都被陈风一人一杖,打在了腿上最脆弱的关节处。

虽然不致命,但那种剧痛,以及行动能力的彻底丧失,让他们连求饶的力气都快没了。

陈风这才缓缓收回盲杖。

这些人留着,可还有大用途。

能不能让扈太公和祝家庄猜疑,就看这几人了。

他摸索着走到桌边,点亮了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房间内一片狼藉。

四个家丁,或躺或趴,一个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陈风看着他们,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把祝彪让你们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一遍。”

“还有,他给了你们多少银子,银子现在在哪里。”

在陈风冰冷的目光和盲杖的威慑下,李合几人不敢有丝毫隐瞒,将祝彪如何指使他们,许诺了多少好处,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

包括那锭五两的定金,也被李合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了出来,放在地上。

夜色渐渐褪去,东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清晨的微光,透过窗棂,照进了房间。

陈风一夜未眠,但精神却异常清醒。

他将那锭银子收好,又将那四个家丁用绳子简单地捆了起来,堵住了嘴巴,扔在了床底下。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到水盆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

窗外,传来了孩子们清脆的嬉笑声。

“陈大哥!陈大哥!我们来听故事啦!”

几个孩童如同往常一样,跑到了陈风的客房外。

陈风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温和地笑道:“几位小友,今日陈大哥有些不舒服,故事怕是讲不成了。”

孩子们看到陈风略显苍白的脸色,都有些担心。

“陈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一个小女孩关切地问道。

“无妨,只是有些乏了。”陈风摇了摇头,“你们能帮陈大哥一个忙吗?”

“陈大哥请说!我们一定帮!”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陈风微微一笑:“去帮我把扈三小姐请过来,就说……陈风有要事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