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伯涔

樊玉清不敢抬头,只盯着自己的鞋尖,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皇室向来要求女子温婉淑良,蕙质兰心,若是说她很喜欢这只鹦鹉,那便成了贪图享乐,不务正事之人,若是说不喜欢,那便是白费了临孜王的心思,任她怎么说都不对。


承垣王的目光落在樊玉清身上,很有耐心的等着她的答案。


身后的雀枝见樊玉清语塞,往前稍走了几步,连忙叩首道:“回殿下的话,夫人为姑娘请了教习嫲嫲,平日姑娘勤学守礼,不敢有违,闲暇时候方才与这鹦鹉叙上一叙,又因这鹦鹉是临孜王殿下赠与,我们姑娘对其关爱有加,自是喜欢。”


承垣王眉毛微挑,看向樊玉清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深意,语气中不免带了几分醋意:“原来是因为临孜王赠与,所以才喜欢?”


樊玉清眼尾悄悄瞪了雀枝一眼,这丫头看似替她解围,实则将她往火坑里推了,临孜王本性纨绔浪荡,她这样说,岂不是在告诉承垣王,她樊玉清也跟着临孜王荒唐了。


“回殿下,臣女只是觉得它可爱有趣,并非沉迷玩乐……”樊玉清话音未落,便听到承垣王不依不饶道:“本王听闻鹦鹉能活数十载,一生只认一个主人,不知玉清姑娘可有教导它说话?”


红秀确实会说人话,可并非是她所教导,听他这样说,红秀的主人应该是临孜王才对,那为何红秀对她如此温顺呢?


大概是与她有缘?


“回殿下的话,臣女还未曾……”她还不曾说完,红秀在鸟笼子蹦跶着,扯着公鸭嗓喊叫起来:“玉清坏人,伯涔救命——”


听到红秀喊着‘伯涔’,承垣王的表字,樊玉清忽然怔住,心头一跳,她感受到血液不停在身体里奔流,来势汹涌,使她抵挡不住。


‘咚!’这瞬间,她只听到双膝重重跪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响,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外祖父,舅舅,雀枝等人伏手跪在了地上。


可她的双腿彷佛不会打弯了似的,直直地站在原地。


“殿下息怒。”陆彰与陆槐安重重道。


“原来是教了,连本王的表字都教给了它。”她看到不到承垣王满面笑意的样子,惶恐极了,木讷跪地,立刻解释道:“殿下息怒,臣女不曾教过它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请殿下赎罪。”


闻彦之见他唇畔生春,冷面展颜,便知道他此刻得意极了,可又仔细一想,给这丫头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这样教导鹦鹉,许是他会错了意?


啊——应是先前他留在昭和殿照料他时,喊了太多了次伯涔的缘故?这只红头怪倒是不管不顾什么都记,可苦了樊家这丫头了。


闻彦之暗暗发笑。


“无妨,陆公请起,只不过一声称谓罢了,玉清姑娘想叫便叫了,想教便教了。”他走到樊玉清的面前,目光一寸寸从她身上刮过去,忽地轻笑了一下,用那只空闲的手,扶起她。


“殿下,臣女真的没有……”樊玉清真觉得自己解释不清了,难不成是临孜王教的?可临孜王怎么会教红秀喊承垣王的表字呢,她想不明白。


承垣王在她面前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再道:“无碍。”


陆槐安看到外甥女为难至极,嘴唇抿的发白,轻叹了口气,这丫头惯会惹麻烦。


“这只鹦鹉可是从兖州寻的?”陆槐安瞧着眼熟,红额鹦鹉可不是处处都能寻到的,兖州是孕育鹦鹉的圣地,这里的鹦鹉最有灵性,平常官家大户都来寻做玩物。


樊玉清看了眼雀枝,当时她不曾出面,不知道临孜王到底去哪儿寻的,他那样招摇的人,定是说起过。


雀枝回道:“回大人,临孜王殿下讲过,确是从兖州寻的。”


“兖州可是好地方,这样有灵性的鹦鹉可是平常地方找不见的。”雀枝话音刚落,便听到承垣王说道。


他说的是事实,毕竟七日便通晓人话,可不是寻常鹦鹉能做到的,又或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殿下若喜欢,臣为殿下挑只好的,再请驯鸟师加以训导,定能为殿下解闷。”陆槐安见他对外甥女的鹦鹉爱不释手,就出了个主意,总不能让他将外甥女喜欢的东西顺走吧,他这外甥女的脾性他甚是了解,惹毛了非得跟你辩一辩,别看着现在恬静,骨子里那股倔强可不是轻易能抹除的。


“不必,旁人训的不见得是最好的,自己的东西该自己训导才是,更何况……”承垣王卖个关子:“有一只便够了。”


前半句话,还是浅而易懂,可后半句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承垣王也养了只鹦鹉?


说着,他将手中的鸟笼递给樊玉清,笑道:“既然喜欢,便好生养着。”


樊玉清接过,往后退一步,木讷颔首。


见状,承垣王蹙了下眉头,他本打算提一嘴邙山之事,看她避他如蛇蝎的样子,心中郁闷极了。


他不觉得世上有这么巧的事,两人的小字一样也就罢了,天下之大,重名重姓的人多了去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可樊玉清幼时竟也去过邙山。


先前他并不知晓,还是去煤矿的路上,大概是陆彰觉得自己的外孙女对他失了礼,为她找补,方才透露了她小时候的事。


陆彰说樊玉清小时候调皮任性了些,只因随着樊家老夫人去了趟邙山,回来后便性情大变,变得温顺娴静,待人谦和,与世无争,处于一方天地间,孤芳自赏,息交绝游。


到底是因为什么,能让一个刁蛮任性的小丫头,造就了秀外慧中,温婉大方,外人看了就喜欢的模样呢?


她这样,倒是像极了他的裳儿,可惜,他的裳儿早已香消玉焚。


是啊,他的裳儿早已不在人世间,总归是他想多了,樊家这丫头怎么会是他的裳儿呢,他暗暗轻笑,是他糊涂了。


若是这样,何必再开口相问,惹的她更加躲避自己。


*


回到祺玥阁,樊玉清依旧心惊胆战,她将红秀放置于桌上,拿起旁侧的逗鸟棒,轻轻地戳了下它,虽然语气有些怒意,但是手上的劲儿,使得小。


“都怪你,好好的,为何喊他的名字,这下我可是屎壳郎掉粪坑,越洗越臭了。”


兴许是红秀听出樊玉清的恼怒之意,它扑棱着翅膀,在笼中跳跃着,嘴上一个劲儿的喊着:“伯涔救命。伯涔救命。”


“你还喊!”樊玉清使了点小劲儿拍了下鸟笼,“小点声,再喊我把你炖了。”


要不是说它是通灵性的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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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樊玉清这样说,它不再折腾,也不再喊话老老实实的缩在笼中,不动弹,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樊玉清。


樊玉清轻轻地叹了口气,心中无奈极了。总不能跟只鸟儿过意不去吧。


“二姐姐,红秀到底是怎么回事,它怎么会喊承垣王殿下的表字,当真是二姐姐教的?”樊玉溪见樊玉清愤怒生气,脸部皱在一起,嘴角微微发抖的样子,本想着安慰,可谁知,竟将心里话问出来了。


“我怎么可能这样教它,更何况,我当时失了声,自己都无法说话,又怎么教它,应是临孜王教的。”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眼神像是被风吹皱的湖面,先是闪过一丝波澜,随后陷入沉思。


“临孜王殿下为何要教红秀承垣王殿下的表字,不应该教他自己的吗?”樊玉溪不懂就问,经她这样一说,樊玉清的眼前彷佛被一层浓雾遮住,什么都看不清了。


是啊,临孜王怎么会教红秀皇叔的表字?


看来答案只有临孜王知晓,可她该怎么问才好呢?


樊玉清瞥了眼红秀,心中的疑惑感越来越重。


夜里,她泡药浴的时候,特意嘱咐了菊嫲嫲与雀枝,定要看好门,她可不想再像那晚一样,跟个哑巴炮似的,只能憋着不敢爆炸。


……


清脩堂。


闻彦之执起茶壶,手腕微倾,拇指轻抵壶盖,其余四指托住壶身,壶嘴低垂,茶水缓缓流出,注入杯中,水声潺潺,热气氤氲而起。


他将斟满的茶,递给承垣王,闲聊道:“真没想到,那丫头幼时也去过邙山,你说会不会……”


“不会。”闻彦之话还没有你说完,承垣王像是自我安慰似的,立马反驳:“裳儿知晓我们在邙山的种种,这话,除了你,我从未与旁人说去过,错不了。”


“那便极巧了,世上当真有这样巧的事。”闻彦之挑了下眼角,拿起他面前的茶,轻抿一口,轻松说道。


其实,他不是没有动摇过,也许是听到陆彰说起的那一刻,又或是喜欢樊玉清的心思作祟,再或是卜月华从未拿出那枚扳指的缘故?


他不是没有问过卜月华那枚扳指的事,当时,狄霓衣问了他好多次,还在府内,借着找本闲书的由头找过那枚扳指,见她锲而不舍的样子,他有些烦意,总想着让卜月华拿出来,打发她一下,所以,他问了卜月华一嘴。


可卜月华却说,当时只觉得那枚扳指漂亮,不想弄脏它,她放在了妆匣中好生保存着,再回去看的时候便不见了。


他想,既然不见了,那就算了,反正他跟狄霓衣说的是同样的理由,丢了,还能去哪里找。


“只是巧合。”承垣王信誓旦旦地回道。


闻彦之努了下嘴,不再表态。


他又放下手中的茶杯,严肃道:“想必,今日在煤矿看到的那个人,应是太后派来打探的。”


“嗯。”承垣王摇晃着手中的那杯茶水,尚未开口,喉中发出了一声回应。


“可不能让他活着回去。”明明要人性命的事,从闻彦之的口中说出,倒显得跟杀鸡一样简单。


“这是自然。”承垣王邪魅一笑。


他也是时候让太后一党,消停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