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密会

京城西郊的官道上，一支不起眼的商队正缓缓前行。车辙在雨后泥泞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痕迹，拉车的骡子不时打着响鼻。

“哥，我们为什么要扮成卖咸鱼的？”小满捏着鼻子，小脸皱成一团。她身上套着件粗布衣裳，头发被商晚慈故意弄得乱蓬蓬的，活像个乡下野丫头。

东方玄扯了扯身上散发着鱼腥味的麻布衣服，同样一脸嫌弃：“因为咸鱼味道够冲，守卫不爱仔细查。”说着瞥了眼身旁的商晚慈，“这主意谁想的来着？”

商晚慈正往脸上抹灰，闻言抿嘴一笑：“殿下昨日不是说全听我安排吗？”她指尖沾了些褐色药粉，在脸颊点了几颗逼真的“麻子”，瞬间从清丽佳人变成了相貌平平的村妇。

东方玄看得目瞪口呆：“这易容术……”

“药王谷的小把戏。”商晚慈轻声道，从药箱取出一个小瓶递给东方玄，“殿下也抹些，遮一遮您这……呃……”

“英俊的脸庞？”东方玄得意地挑眉。

“招摇的气质。”商晚慈纠正道，眼中带着狡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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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城门已近在眼前。东方玄立刻绷紧神经，手不自觉地摸向藏在咸鱼筐下的佩剑。

“放松。”商晚慈轻轻按住他的手，“越紧张越容易露馅。”

她的手指温暖干燥，让东方玄莫名安心。他深吸一口气，学着前面商贩的样子，摆出一副疲惫又市侩的表情。

“站住。你们这几人是从哪来的？后面运的什么？”守城士兵拦住车队，粗声粗气地盘问。

领头的商贩点头哈腰：“爷，小的是从边远的临海小镇上来的，这不是得知青州大旱，粮食能卖个好价钱，就运些海货。”说着递上几串铜钱，“孝敬您吃茶。”

士兵掂了掂铜钱，目光扫过车队：“都查查，最近上头严令……”

东方玄心头一紧，眼看着士兵朝他们这辆车走来。就在这时，商晚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边咳边从筐里拎出一条发臭的咸鱼：“当家的……咳咳……这鱼是不是坏了……”

那味道堪比陈年臭鱼，士兵立刻后退三步：“滚滚滚！臭死了！”

商队顺利通过城门，东方玄长舒一口气：“商姑娘，你这招……”

“嘘。”商晚慈示意他噤声，指了指城墙上张贴的通缉令——上面赫然画着他们几人的画像，虽然画工粗糙，但特征抓得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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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街道比想象中热闹。尽管刚下过雨，街上依然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小满趴在车沿上，眼睛瞪得溜圆：“哥！那个糖人好大！”

“小满，回来，别东张西望的。”东方玄把妹妹拽回来，压低声音道，“记住，我们现在是卖咸鱼的张老三一家。”

商队在一处偏僻的巷口停下。领头商贩走过来，看似在清点货物，实则低声道：“殿下，前面第三个路口右转，有间挂着蓝布幌子的茶楼，大殿下在那里等您。”

东方玄点点头，装作卸货的样子，带着商晚慈和小满悄悄离开商队。萧沉和苏九儿早已按计划先行潜入，此刻不知藏在城中何处。

茶楼比想象中破旧，招牌上的漆都剥落了大半。东方玄刚要进门，却被商晚慈拉住：“等等。”

她从药箱取出药王鼎，轻轻晃了晃。鼎身泛起微弱的青光，片刻后熄灭。“安全。”商晚慈收起小鼎，“没有异常气息。”

“这还能当探测器用？”东方玄惊讶道。

商晚慈微微一笑：“药王谷的秘法，能感知恶意。”她顿了顿，“不过范围有限。”

茶楼内光线昏暗，只有零星几个客人。角落里，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独自饮茶，身形与东方曜极为相似。

东方玄正要上前，却被商晚慈再次拦住：“不对。”她眯起眼睛，“大殿下脖颈后有颗小痣，这人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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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那人抬头时露出一张陌生的脸。东方玄立刻拉着商晚慈和小满退到门外：“中计了？”

“不一定。”商晚慈环顾四周，突然指向对面屋顶，“看！”

一只白狐轻盈地跃过屋脊，正是苏九儿！她朝某个方向甩了甩尾巴，随即消失在视野中。

“跟上去。”东方玄抱起小满，三人沿着小巷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一处废弃的染坊。

染缸早已干涸，院子里晾晒的布匹也朽烂不堪。东方曜从阴影中走出，铠甲换成了粗布短打，但腰杆依然挺得笔直。

“哥！”东方玄差点喊出声，被兄长一个眼神制止。

“有人跟踪吗？”东方曜低声问。

商晚慈摇摇头：“药王鼎没反应。”

东方曜这才放松些许：“进来吧，有人要见你们。”

染坊内室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一个纤细的身影背对门口站着。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

“柳儿？”东方玄瞪大眼睛。眼前这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女，竟是当初在醉香楼救下的那个姑娘！

少女面色苍白，眼下带着青黑，显然多日未曾安眠。她向东方玄行了一礼：“殿下，别来无恙。”

东方曜沉声道：“柳儿姑娘冒险来见我们，带来了重要情报。”

柳儿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殿下请看这个。”

东方玄展开密信，上面详细记载了一个惊人的阴谋——当今太子竟是北燕细作培养的替身，真正的太子早在三年前就被秘密处决。

“这……”东方玄声音发紧，“你如何得知？”

柳儿苦笑一声：“因为我本就是北燕派来的细作。”她直视东方玄的眼睛，“那日在醉香楼，我奉命接近殿下，套取情报。”

商晚慈下意识挡在东方玄身前：“那你现在……”

“我背叛了组织。”柳儿平静地说，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狰狞的伤口，“这是代价。他们追杀我三个月，是大殿下救了我。”

东方曜点点头：“柳儿姑娘冒险潜入宫中，发现了这个秘密。”他指着密信上一处印记，“看这个纹章，北燕死士的标记。”

商晚慈突然想起什么：“所以那日醉香楼……”

“是北燕的据点。”柳儿点头，“他们在那里用药物控制朝中官员，为假太子铺路。”

东方玄脑子嗡嗡作响，所有的线索突然串联起来——赵嵩的突然得势，父皇的离奇驾崩，还有那些诡异的药人……

“我们需要证据。”东方曜沉声道，“能在移陵大典上当众揭穿他的证据。”

柳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匣子：“这里有他从北燕收到的密信，还有……”她压低声音，“他耳后有一块胎记，真太子没有。”

商晚慈若有所思：“药王鼎可以重现毒药成分，若能取得假太子的一滴血……”

“太危险了。”东方玄立刻反对，“接近他几乎不可能！”

东方曜却露出罕见的微笑：“未必。”他看向柳儿，“姑娘可有良策？”

柳儿神秘一笑：“三日后移陵大典，假太子会经过太和门，那里有一处机关……”她展开一张皇宫平面图，指着某处，“只要安排得当，可以制造一个小意外。”

众人围拢过来，柳儿详细解释了计划。东方玄越听越心惊，这计划简直胆大包天，但确实有可行之处。

“就这么定了。”东方曜拍板，“萧沉负责接应，九儿姑娘和商姑娘准备药王鼎，玄儿和柳儿姑娘去取血样。”

东方玄刚要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小满呢？”

众人齐刷刷看向正趴在染缸边玩虫子的小满。

“她跟我在外围。”商晚慈立刻道，“太危险了。”

小满撅起嘴：“我也能帮忙！”

东方曜揉了揉太阳穴：“这样，小满跟着我，负责……”他想了想，“负责望风。”

计划敲定后，众人分头准备。柳儿带东方曜和萧沉去熟悉密道路线，苏九儿去探查太和门的情况，染坊里只剩下东方玄、商晚慈和小满。

“哥，我饿了。”小满拽了拽东方玄的袖子，肚子适时地咕咕叫起来。

东方玄这才想起他们已经大半天没吃东西了。他看向商晚慈：“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商晚慈忍俊不禁：“殿下不是说办正事要紧吗？”

“吃饱了才有力气办正事嘛！”东方玄理直气壮，“再说，我都答应要请你吃京城最好的酒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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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三人找了家不起眼的面馆，点了三碗阳春面。小满饿坏了，呼噜呼噜吃得满脸汤水。东方玄看着妹妹的吃相，突然有些心酸——本该锦衣玉食的公主，如今却跟着自己东躲西藏。

“想什么呢？”商晚慈轻声问。

东方玄摇摇头：“没什么。”他夹起自己碗里唯一的一片肉放到小满碗里，“慢点吃，别噎着。”

商晚慈默默将自己碗里的肉也夹给了东方玄：“殿下也多吃些。”

东方玄耳根一热，低头猛扒面条，结果呛得直咳嗽。商晚慈连忙递水，无奈地摇头：“又没人跟您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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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临时落脚点已是深夜。这是一处商氏在京城置办的小院，多年无人居住，但胜在隐蔽。东方曜等人还未回来，院子里静悄悄的。

小满在回来的路上就睡着了，东方玄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临时铺好的床上。商晚慈点燃油灯，昏黄的光线映照着她疲惫却依然清丽的面容。

“累了吧？”东方玄递过一杯热茶，“今天多亏了你。”

商晚慈摇摇头：“比起殿下经历的，这不算什么。”她捧着茶杯，若有所思，“柳儿姑娘……很勇敢。”

东方玄听出一丝异样：“怎么，吃醋了？”

“胡说什么！”商晚慈差点打翻茶杯，耳尖瞬间通红，“我只是……敬佩她的勇气。”

东方玄咧嘴一笑：“开玩笑的。”他顿了顿，正色道，“说真的，等这事了了，你有什么打算？”

商晚慈望向窗外的月色：“回商氏山庄吧，父亲需要人照顾……”她声音渐低，“如果山庄还在的话。”

东方玄突然握住她的手：“跟我回宫吧。”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也太直白了！

商晚慈惊讶地睁大眼睛：“殿下……”

“我是说……宫里需要个好太医……”东方玄结结巴巴地解释，“而且小满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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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晚慈正要回应，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两人同时变色，东方玄一个箭步挡在商晚慈身前，剑已出鞘三寸。

“喵~”一只花猫从屋檐跳下，绿眼睛在月光下闪着狡黠的光。

“虚惊一场。”商晚慈松了口气，却见东方玄仍紧盯着猫尾巴上系的红绳，“等等，这是……”

东方玄用剑尖挑下红绳，展开后露出歪歪扭扭的字。

他眉头舒展：“是九儿姑娘的暗号。”

商晚慈凑近细看，发丝不经意扫过东方玄脸颊，带着淡淡的药草香：“她发现什么了？”

“不知道，但……”东方玄突然噤声，药王鼎在桌上突然泛起红光。商晚慈迅速吹灭油灯，两人隐入黑暗。院墙外传来靴底碾碎枯叶的声响，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

“巡逻的。”东方玄压低声音，“看来我们被盯上了。”

商晚慈正要回话，院门突然被推开。东方曜和萧沉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脸色凝重。

“哥，怎么了？”东方玄立刻迎上去。

东方曜沉声道：“情况有变。假太子突然下令，移陵大典提前到明日午时。”

“什么？”东方玄大惊，“我们的计划……”

“必须立刻行动。”东方曜看向商晚慈，“姑娘，药王鼎准备好了吗？”

商晚慈点点头：“随时可用。”

东方曜迅速分配任务：“萧沉去联络我们在宫中的内应，九儿姑娘已经去探查路线了。玄儿，你和柳儿姑娘按原计划行动，只是时间提前了。”

东方玄深吸一口气：“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