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切有我
江亦怜被工作人员带着去卸妆，做新妆造。
三个小组的集体大戏一个小时后开播，时间很赶，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江亦怜趁这个时间给所有关心她的人回了信息，最后点开路淮州的对话框。
【累不累。】他问。
【不累，我很兴奋。】江亦怜脸上的妆卸完了。
【很多人都夸你。】他说。
【那你觉得我演得怎么样？】江亦怜微微歪头，让化妆师帮她摘下发套。
【无与伦比。】他答。
江亦怜眯起眼，满足地笑了，正要回，就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怎么会这样？”
这时候江亦怜的妆已经被完全卸好，她转头：“怎么了？”
问题刚出口，她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因为身后的造型师手里拿着的一双高跟鞋，鞋跟是齐根断开的。
江亦怜认出了这是她一会儿表演要用的鞋，顿了下，来不及着急，立即问：“有没有备用的？”
造型师黑着脸摇头：“这出民国大戏，为了真实还原，用的服饰都是手工缝制，鞋的面料更是市面上少见，没有一套是多余的。”
身旁的化妆师有些着急：“这怎么办？”
江亦怜脸色也不太好，这场民国戏每个人戏份不多，但拍摄取景在夜总会，戏份当中也有跳舞的部分……
每双鞋与对应旗袍是搭配的，贸然换鞋会影响效果，但踩着两只断了跟的鞋上场……
算了，试试吧。
江亦怜闭了闭眼，对化妆师说：“你先帮我上妆。”而后又看向造型师，“麻烦你去找些强力胶来帮我把鞋跟粘回去，外观上尽量别让人看出异常。”
造型师：“这……可胶水沾上的鞋跟脆弱，人体重量压上去，很可能会……”
“我踮着脚上场。”江亦怜毫不犹豫。
“能行吗？”造型师担忧道。
江亦怜挥挥手：“快去吧，时间来不及了。”
“好。”
造型师回来的时候，妆已经上了一半，他赶忙着手开始帮江亦怜弄发型。
两人一前一后，争分夺秒，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在直播开始前十五分钟，妆容造型搞定。
直播开始前十分钟，服饰就位。
直播开始前五分钟，江亦怜踩着拖鞋提着高跟鞋往片场赶。
直播开始前一分钟，她踩上摇摇欲坠的高跟，将重心全部放在前脚掌。
直播开始，灯光开启，她踩着舞步灵巧滑了出去。
留声机齿轮开始旋转，古老的歌开始流淌，裹着威士忌的醇厚漫开来。
百乐门的旋转门吞吐着来来往往的上流人士，舞池中央的年轻贵族少爷小姐在礼貌交际，二楼回廊有商人在小声攀谈……
每一处精细繁复的设计，让年代感扑面而来。
集体大戏每一人饰演这奢靡夜总会中各个角落会发生的事。
一镜到底的模式，每个人都不可以懈怠。
江亦怜在心里给自己默默记了分：台词可以，动作流畅，舞步注意没有踩到脚后跟……镜头移开，她的戏份有惊无险地过去了，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等最后一组的镜头拍摄完……
江亦怜这么想，余光突然察觉到一点异样：那名服务生怎么径直朝她走过来？
她现在的双腿已经到了极限，微微发着抖，镜头扫不到她的下半身，察觉不到异样，但若是被人磕碰到……
细微的碰撞对正常站立的人来说不值一提，但她不是，她此刻全身的力气仅够她能正常直立，再分不出别的力气来维持平衡。
更重要的是，这场大戏是看个人表现力，林隐年和舒橙并不与她站在同一处，没有人能帮她。
如果被撞到，后果就是跌倒，她身后就是香槟塔，倒下的下场就是整场演出被她一个人搞砸，她前期积累的所有夸赞都将变成刺向她的利刃。
她承担不起。
手指紧紧捏着酒杯，将指尖捏的泛白，她往旁边轻轻挪了一小步，服务生的方向也同时细微调整了一点。
这就是冲着她来的。
江亦怜咬牙，她明白人红是非多这个道理，可她都没红呢！怎么就遇上这么多事？
她微微闭了闭眼，在心里打定主意，即便拼着崴脚也不能毁了这场演出。
服务生越走越近，直到距离她不到半米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
突然，片场侧方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伴随着皮鞋叩地声响朝她走过来。
男人挡在服务生和她之间，从托盘上拿起一杯酒，轻轻点头朝服务生致谢，脚步未挪动半分。
服务生跟他僵持半晌，最终撇了江亦怜一眼，转变方向离开。
江亦怜愣在当场，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男人看。
陆淮州仰头抿下一口酒，侧头朝她看来，眸底很冷但又带着一点柔情，而后用酒杯轻点场中央的方向——示意她表演还没结束。
她立即收回表情，极快地掩掉刚刚那一瞬的异常。
很快，荧幕暗下去，演出结束。
灯光暗下去的瞬间，江亦怜感觉到自己的腰被扶了一把，紧接着令人安心的嗓音在耳侧响起：
“一会儿有人会给你送鞋，别想太多，一切有我。”
灯光亮起，男人已经离开了。
她蹬掉脚上的高跟鞋，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有节目组的人上来给她送了双软底鞋，穿上后脚立即舒服了不少。
休息几分钟后，场控老师喊他们去演播厅集合，公布最终排名。
一切都按部就班，唯一的变数是陆淮州的出现，让江亦怜的心脏持续加速跳动，像有一万支烟花在胸口盛放。
她觉得很神奇，这个男人好像总是在她最无措的时候出现，拯救她于不安、恐惧。
踩着舒服绵软的鞋，于是她放下心来，抬头直视着镜头，看向镜头后数不清的观众。
“首先公布个人得分……”
节目组会按照最有悬念的方式公布排名，共一万名观众获得投票资格，两万票数，个人得分宋星排名第一，获得四千八百七十一票，江亦怜排名第二，获得三千九百六十六票。
一名之差，票数差了近千张，有人在暗地里为她捏了把汗。
而江亦怜神情未变，依旧坚定温和地看向镜头，眸光浅浅，漾着光。
她不是笃定自己一定能拿第一，只是刚刚有个人告诉她，一切有他。
这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让她不可能因为一个排名而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因为无论发生什么，她知道，她身后永远站着一个人。
在这样平静的状态下，江亦怜看到了最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