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真相来的总是很突然

***


时至今日,萨菲罗斯也无法准确形容出男人的表情。


错愕,愧疚,惊异,欣喜若狂……如此复杂的情感,竟然能同时出现一个人的身上。


“您好,我是萨菲罗斯,冒昧前来拜访,真是不好意思。”


萨菲罗斯站了起来,彬彬有礼地说着社交辞令。


男人倒退两步。


萨菲罗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知道自己很有名气,其他人也很怕他。但最近对他的反应都是怎么回事?


“叔叔,这是萨菲罗斯,叫他萨菲就行。萨菲,这是我的叔叔,文森特·瓦伦丁。”边上的塞斯说道,用胳膊撞了一下文森特,“快问好啦。”


“幸会,我先去换衣服。”男人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萨菲罗斯疑惑地看向塞斯。塞斯一摊手:“叔叔很内向的,习惯就好。”


“但是你要相信,他可能是世界上最爱萨菲罗斯的人之一了。”


“无论哪一个。”


塞斯看着文森特消失的方向,微笑着说。


***


文森特掬了一捧水。


温热的水在金属的爪子间穿过,冷冰冰的。


镜子中的他是如此狼狈。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他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难以想象他与那个孩子的第一次见面竟然会以这样的姿态。


他会给那个孩子留下坏印象吗?


文森特不由地想。


那个孩子——不,他已经是一个男人了。


漂亮,充满自信,还有无法忽视的、锻炼地极好的肌肉下的危险性。


他站在那里,满足了文森特对一个优秀的年轻人的全部想象。


文森特已经在海报上见过他了。但当真正面对他时,文森特仍觉得现在自己的手在激动地发抖。


这也无比清晰地提醒他:在他本能看见的地方,男孩已经长大成人。这个认知令他心碎。


你在动摇些什么?卡奥斯咯咯地笑着。


闭嘴。文森特在脑海里低声道。


一股子讨人厌的臭味,尤其是那个大的,闻起来真是令人想吐。卡奥斯自顾自地说道。


吃掉他们!吃掉他们!地狱犬龇着牙。


我说闭嘴!文森特吼道。


不高兴了?卡奥斯假惺惺地说,我们迟早会解决这个问题的,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它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有一丝柔和,但文森特知道,这个家伙从来和怜悯没有关系。


我会妥善解决的。文森特生硬地说道。


卡奥斯又嗤笑了起来。你在盥洗室里待的太久了。


快去见他啊,文森特,你已经逃走一次了。


这一次,你还想逃开吗?


***


几分钟后。


萨菲罗斯借着翻书的机会,偷偷观察着坐在他斜前方的男人。


文森特·瓦伦丁换了一套更居家的常服。没有斗篷的遮掩,他发现这个男人非常年轻,不超过三十岁。


猩红色的眼睛,略微凌乱的黑色长发,倒是很符合怪物猎人的身份。


男人一言不发地护理着武器,仿佛没有察觉到萨菲罗斯的窥视。


所以为什么塞斯会这么说呢?萨菲罗斯一边喝着茶,一边想。


气氛有些尴尬。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萨菲罗斯有点想念安吉尔。他拒绝承认他也有一点想念杰内西斯——这人嘴里不是LoveLess就是毒液。


他只好低头搅着粗陶杯子里的茶。书他已经看完了,他懒得起来再拿一本。


文森特还在保养武器。从他略微颤抖的手指来看,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没有看上去那么冷静。


厨房里传来一阵蔬菜被齐根切随的脆响。


就在萨菲罗斯以为他们之间的沉默能持续到永久的时候,瓦伦丁忽然开口道:


“今天的天气真是糟透了。”


声音消逝的太快,萨菲罗斯只从男人躲闪的眼神中找到痕迹。


“是的?”萨菲罗斯不确定地说。据萨菲罗斯匮乏的寒暄知识来看,这应该是聊天开始的信号。


萨菲罗斯耐心地等待着男人的下一句话,然而男人紧紧闭上嘴,留下更多的寂静。


好吧,轮到我了,萨菲罗斯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瓦伦丁先生,您现在在从事什么工作?”他尽可能地用一种轻松的语气问道。


“帮村里狩猎怪物。”男人局促地说,“还有,叫我文森特就行了。”


“好的,文森特,”萨菲罗斯改口道,“你对尼布尔地区的怪物分布有什么了解吗?”


文森特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萨菲罗斯友好地解释道:“好歹我是记者身份来到这里的,今天晚上留下了的名义也是‘与文森特·瓦伦丁相谈甚欢’呢。”


他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记者专有的、能令任何被采访者畅所欲言的微笑。


很显然这个微笑发挥了它的作用。


文森特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


“在尼布尔山脉的东侧——”以这句话为开端,文森特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


萨菲罗斯认真地听着,并适时提出几个问题。


文森特的叙述方式十分特别:很少人能做到在临时讲述一件事时,兼备清晰的逻辑顺序和详略得当。缺点是不够富有故事性,不过萨菲罗斯不在乎这一点。


在采访的结尾(就是采访),文森特瞥了萨菲罗斯一眼,问道:“你是怎么来这里的?为什么还借了一个记者的身份?”


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你是怎么认识塞斯的?”


***


等到塞斯准备好晚饭的时候,他们已经完成了基本的信息交换。


但也仅仅是萨菲罗斯的来因与到这里之前的经过。关于文森特·瓦伦丁这个人的来历,萨菲罗斯仍是知之甚少。


或者说,他是越聊越疑惑了。


“叔叔,把你的宝贝家伙什收拾一下,吃饭了,”塞斯戴着一副满是小花的隔热手套,端上了一盆炖菜,“你们竟然能从尼布尔的怪物开始绕,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啊。”他好笑地说。


“防患于未然,”萨菲罗斯一本正经地说,“得为明天村长的盘问做准备。”


文森特轻哼了一声,没有回答,把他的武器小心地放在一边。


“你们聊得不错就行,”塞斯满不在乎地说,他揭开了炖锅的盖子,香气扑面而来。这是一种米德加的预制菜绝对无法拥有的味道。萨菲罗斯贪婪地多闻了两口。


“今晚的菜单,”塞斯拖长了音调,把菜一盘盘端了上来,“尼布尔海姆风味炖菜,焗烤白肉鱼,薯泥沙拉,新从面包师傅买来的黑麦面包。”


“绝对是不加炉渣和蜘蛛网充数的好面包,”他严肃地补充道,“一点粗茶淡饭,招待不周,还请海涵。”


萨菲罗斯咽了一口唾沫。面前那些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让他一时忘记该吐槽“你究竟遇见过什么”还是“这叫粗茶淡饭”了。


说真的,从来没有人为萨菲罗斯做过一顿饭。他忽然不知道要如何下手了。


“面包可以蘸炖菜的汤,很好吃的。”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文森特率先说道。


这顿饭的最大功臣倒是吃的很香。“我的手艺,放心吧。”他把肉咽了下去,才说道。


这时候还关注用餐礼仪,真是辛苦了,萨菲罗斯面无表情地想。


不知不觉中,晚饭到了尾声。萨菲罗斯第一次希望时间的流逝能够慢一点。然而时间却从来都拒绝了他的提议,在他不愿的时候如珊瑚一般缓慢生长,而在他想要停滞时,却比雁书还要迅疾。


“萨菲,你没有事情想问叔叔吗?”塞斯问道。


闻言,文森特沉默地转过头来。


期间其实一直是塞斯在滔滔不绝地说话。他聊着他的学校,他的新朋友,他训练中的问题。天边的火烧云,广播里的新闻,乃至土地流传的怪谈,都能在餐桌上占据一席之地。


萨菲罗斯也被温和地邀请进话题。他们问他一等兵的生活,执行任务的趣事,米德加的环境,并体贴地避开了宝条、实验室和战争。


文森特的话不多,但几乎有问必答,也会对事情提出自己的看法和观点。当然,他说塞斯这次鲁莽的行动,虽然达成了不错的结果,账还是要算的。


萨菲罗斯发现塞斯的脸都青了。很有意思。


现在他们终于聊到最终的问题上了。


萨菲罗斯怀念了一下汤汁划过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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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感觉,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他又是那个坚韧、残酷的神罗特种兵了。


“关于我在魔晄炉边上听到的声音,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塞斯和文森特对视一眼。


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没人打算现在收拾。


塞斯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来说。


“让我们来概括一下这个故事。”


他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会有很大反应,答应我,等故事结束了再说。”


萨菲罗斯疑惑地表示应允。


“简单来说,很久以前有一个在宇宙间游荡的病毒。它能够通过寄生获得宿主身体,侵略其他生物,把一个星球榨干后再去下一个星球,循环往复。”


“不幸的是,它来到了星球。更早在这个星球开垦的民族因此遭到毁灭性打击,拼尽全力才将其封印。”


“诺干年后,神罗无意中把它挖了出来,并误以为它属于被毁灭的那个民族。”


“太荒谬了。”萨菲罗斯情不自禁地说。


“科学的发展是循序渐进的嘛,”塞斯扯了扯嘴角,“还有一个原因是,病毒寄生了一位可怜的该民族女性。他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具女尸。”


“怎么说呢,病毒拥有的拟态和寄生是非常麻烦的能力。被寄生的个体会呼唤着重聚在一起。”


萨菲罗斯攥紧了手中的杯子。


“但是刚刚说过,神罗以为它属于那个民族,于是想人工复刻一个拥有那个民族能力的人出来。”


塞斯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意,顿住了。


萨菲罗斯觉得自己猜得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他们进行了实验。”文森特接着说道。


“人体实验。”萨菲罗斯面无表情地补充道。


文森特点点头:“从最后的结果来看,就是神罗特种兵实验。”


“我们注射的不是魔晄吗?”萨菲罗斯微弱地辩解道。


“魔晄里混了病毒。”文森特说。


“那么,所有特种兵体内都有病毒?”萨菲罗斯有些作呕。


“不止啊,”塞斯插嘴道,“猜猜他们最开始是拿谁实验的?”


“我们。”萨菲罗斯干涩地说。


“其实也不算最开始试验的吧,”塞斯若无其事地说,“但绝对是最成功的那个。”


“实验原理是,”塞斯比了一个针头的手势,“把病毒直接在母体怀孕时,注入胎儿体内。而不是像特种兵试验一样,等到被试者一定年龄经过筛选后进行。”


萨菲罗斯感觉寒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他有些坐不住了。


“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塞斯残忍无比地说道,“被毁灭的民族称为古代种。”


“而病毒,叫作杰诺瓦。”


萨菲罗斯滕地站了起来。


“这不好笑!”他厉声说道。


塞斯只是耸了耸肩,挑衅地看了回来:“难道你在魔晄炉边上遇见的事情还不够说明吗?”


文森特无奈地摇了摇头:“萨菲,冷静一点。”


“我怎么会允许我母亲的名字出现在这样的故事上!”萨菲罗斯怒气冲冲地说道。


塞斯托着下巴,一挑眉。


“它不是你的母亲,”文森特的语气近乎是温柔,“你的母亲是露克蕾西娅·克雷森特。”


***


萨菲罗斯木着脸听完了接下来的内容,


塞斯一直在边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反应。


末了,他惊奇地说:“你比我想象地平静多了唉。”


萨菲罗斯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还想让我说什么呢?”


“你可以愤怒。”塞斯很认真地说。


“没什么意义。”萨菲罗斯一甩长发。


他没有看文森特,他还没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需要我帮忙收拾晚饭吗?今天晚上住宿怎么安排?”他问,语气生硬了多。


“洗碗交给叔叔就行了,”塞斯打了个哈哈,“住宿嘛——”


他难得心虚地往边上看了眼。


“楼上客房全是灰,晚上收拾了也住不了人。”


“所以?”萨菲罗斯抱着胳膊。


“我们要睡一间房了。”


塞斯破罐子破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