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蛛丝马迹
夕阳的余晖尚未完全散去,铁岩城外又扬起了新的尘土。一支比之前莉娜她们带来的商队更加庞大、也更加狼狈的队伍,正缓缓地靠近城门。走在最前面的是骑着一匹疲惫不堪的战马的玛丽亚,她的脸上沾染着风尘,眼神却依旧锐利。而在她身后,是长长的、望不到头的平民队伍。他们衣衫褴褛,面带菜色,许多人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眼神中充满了疲惫、惶恐,但也带着一丝来到新家园的希冀。
这是从索伦堡和银月城响应女爵号召、自愿迁徙而来的领民。玛丽亚,这位忠诚而勇敢的女仆长,出色地完成了她危险的任务。
艾格尼丝和杨浩早已得到消息,带着巴顿管家和一队卫兵在城门口迎接。
玛丽亚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艾格尼丝面前,单膝跪地:“小姐!属下幸不辱命!索伦堡和银月城愿意追随您的子民,大部分都已经带来了!”
“快起来,玛丽亚!”艾格尼丝连忙扶起她,看到她平安归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辛苦你了!这一路……”
玛丽亚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丝愧色和决绝:“小姐,有一事……属下必须向您禀报。在银月城,为了……为了能顺利宣读您的手谕,也为了脱身……属下……擅自出手,杀了国王派去的信使和他的两名卫兵……”
艾格尼丝闻言,瞳孔微微一缩,但随即,她伸出手,轻轻拭去玛丽亚脸颊上的一道灰痕,眼神温柔而坚定:“我知道了。你做得对。那种情况下,保全自己,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她没有丝毫责怪,反而张开双臂,给了玛丽亚一个紧紧的拥抱,“回来就好,玛丽亚,平安回来就好。”
玛丽亚感受着小姐温暖的怀抱和无条件的信任,强忍了一路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杨浩站在一旁,看着主仆二人相拥的场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玛丽亚果然没让他失望。但看着城外那黑压压的、拖家带口的人群,他又感到一阵紧迫。接下来,安置这些难民,将是一项极其繁重而艰巨的任务。
夜幕降临,铁岩城的市政厅灯火通明。经过一下午的忙碌,初步的安置计划总算有了眉目。巴顿管家带着人继续协调各项事宜,杨浩和艾格尼丝也累得够呛。
回到临时安排的住处——市政厅后院一处宽敞、陈设也颇为考究的大套房时,杨浩才发现一个……微妙的问题。
艾格尼丝竟然……把他和莉娜、米拉、阿黛拉四个人,都安排在了这同一个大套间里!虽然房间足够大,有好几个独立的卧室,但……这也太……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安排背后的深意,一进门,就感受到了三道冰冷、锐利、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他身上。
莉娜、米拉、阿黛拉,三人如同三堂会审的法官,呈品字形坐在房间中央的沙发和椅子上,表情各异,但都透着一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压迫感。
杨浩的心咯噔一下,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完……完了……这阵仗……是要干嘛?
“咳咳……那个……都累了吧?早点休息?”他试图打个哈哈蒙混过关,脚下意识地想往卧室溜。
“站住。”阿黛拉冷冷的声音响起,如同冰锥刺破空气。
杨浩的脚步僵在了原地。
莉娜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仰着小脸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受伤和困惑,声音轻轻柔柔,却像小锤子一样敲打着他的心:“杨浩……你……你跟女爵大人……是不是……”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她看你的眼神……不一样了……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的疏离,反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和……别的什么……下午你替她解围的时候,她看你的那个笑容……我从没见她对别人那样笑过……
“能是什么呀?”米拉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嘴角却噙着一丝危险的笑意,猫眼眯了起来,“还能是什么?我看呐,某些人是趁着我们不在,乐不思蜀,连自己有几斤几两都忘了吧?”她故意拖长了语调,“那位女爵大人,以前看你的眼神,跟看什么稀奇玩意儿似的,还总端着架子。今天呢?啧啧,那叫一个……‘平易近人’啊!而且,我可看见了,下午你们在城墙上喝酒的时候,她靠你那么近!这不是明摆着……”哼!肯定是这臭哥布林趁虚而入,把人家给……吃干抹净了!不然那高傲的女爵怎么可能态度转变得这么快!
杨浩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他求助似的看向阿黛拉,希望这位平时最冷静理智的能说句公道话。
然而,阿黛拉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如同手术刀般锐利:“她看你的眼神,回避中带着依赖。在你面前,她放松了警惕,甚至……流露出了不符合她身份的……情绪波动。”阿黛拉回想起艾格尼丝在高台上看杨浩的眼神,以及后来并肩而立时两人之间那种无形的默契,“而且,你身上……有她的气味。”
杨浩:“!!!”我靠!这都能闻出来?!阿黛拉你是狗鼻子吗?!
完了!彻底完了!三个女人的直觉加起来,简直比王都的情报网还可怕!
“说吧。”莉娜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持,“我们不在的这两天……你和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坦白交代!”米拉坐直了身体,双手抱胸,一副准备听八卦加算账的架势。
“解释。”阿黛拉言简意赅,目光如炬。
三双眼睛,六道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锁定了他。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充满了无形的压力。
杨浩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三只母老虎围住的小可怜。他知道,她们不是真的恨他,更多的是吃醋,是那种对自己“所有物”被侵犯的不爽和……一点点的不安。但……这要怎么解释啊?!